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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野(196)+番外

“你睫毛好长。”他说。

“你的睫毛也很长,”顾飞笑了笑,凑过来在他脑门儿上亲了一下,“是在等这句吗?”

“滚蛋。”蒋丞说。

顾飞去洗脸了,蒋丞偏过头看了看即将把兔子画满第二张纸的顾淼,给她又拿了一张纸。

客厅里很安静,蒋丞仰了仰头,靠在沙发里,心里有点儿沉重,但却出奇地通透,就像是经历了一场重感冒鼻子堵了一星期终于喘出气儿了的那种感觉。

顾飞并没有躲开他的视线,哭得满脸泪痕的样子就那样展示在自己面前,他喜欢这样的顾飞。

我也许有不愿意让你看到的一面,但如果我愿意让你看到,我就不会再有掩饰。

蒋丞站了起来,走进厕所,顾飞正拿毛巾裹了冰块压在眼睛上,他贴到顾飞身后,抱住了他:“眼睛肿了?”

“有点儿,不严重,”顾飞说,“估计15分钟差不多了。”

“我刚还怕你吓着顾淼。”蒋丞说。

“不会,”顾飞笑笑,“她感受不到别人的情绪。”

“这样啊,”蒋丞轻轻叹了口气,“我……感受得到。”

“那吓着你了没有?”顾飞问。

“没有,”蒋丞说,“就是特别心疼。”

“其实也没什么,”顾飞说,“有些事儿也就关起门来自己品,开门走出去,谁也不知道谁背地里有多少不如意,看着都一个鸟样。”

蒋丞没说话,低头在顾飞肩上咬了一口。

“你什么时候记的谱?”顾飞一边冰着眼睛一边问了一句。

“什么谱?”蒋丞没反应过来。

“今天弹的曲子。”顾飞说。

“就之前听那次啊,就记得差不多了,”蒋丞说,想起这事儿,他又一阵不是滋味儿,因为顾飞没有听到他觉得有些遗憾,也因为要不是这事儿出了岔子,他和顾飞也就没有今天这一通,“我改了一些,有些地方记不清了。”

“挺好听的,比之前的好听。”顾飞说。

“嗯?”蒋丞猛地抬起头,从镜子里看着他,“你听到了?你不是走了吗?我上台的时候就没看到你了啊!”

“我听完了才走的,”顾飞换了一只眼睛按着,“礼堂又不是隔音的,我就在后墙那边的窗户下面听完的。”

“我靠,”蒋丞说完张着嘴半天都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靠。”

“不过听得不是特别清楚,”顾飞转过身靠着洗手池,“学校音响不行。”

“啊。”蒋丞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帮我按一下吧丞哥。”顾飞把冰块毛巾递给他。

“哦。”蒋丞接过来,把毛巾按到他眼睛上。

“我那曲子写得不好,那时候还小,”顾飞说,“瞎写的。”

“您这算是在吹牛逼么?”蒋丞说,“吹得很巧妙啊。”

顾飞笑了起来:“我说真的。”

“在我等没有音乐细胞的人眼里,您这妥妥就是个八斤半的大牛逼啊。”蒋丞看着他。

“文明点儿。”顾飞说。

“八斤半的大牛叉啊。”蒋丞说。

顾飞勾勾嘴角,凑过来在他鼻尖上亲了亲:“今天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也不是生气吧,”蒋丞把毛巾拿下来拧了拧水,“你知道我这脾气吧,有时候就是压不住,我当时就是觉得,你要是生气了,不高兴了,不爽了,起码跟我说一声,你就过来骂我几句蒋丞你他妈是个傻逼什么的,或者跟我打一架,我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对吧……”

顾飞没说话,往前吻住了他。

蒋丞顿了顿,顾飞的舌尖从他齿音扫过,他才回过神来,猛地搂紧了顾飞,跟他纠缠在一起。

跟有仇似的,仇家见面,分外眼红,舌尖一决高下,齿光舌影的,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个输赢。

蒋丞就觉得自己特别特别饥渴似的,就想要把顾飞揉成团,狠狠搂进怀里,或者在他身上一口一口咬,每一口都得见着牙印的那种。

估计顾飞也有这个想法,把他推到墙边之后从耳垂啃到了肩上,蒋丞最后实在没忍住,抢在顾飞之前过去对着他胳膊咬了一口。

“你就是狗!”顾飞捏着他腮帮子,“松嘴!”

蒋丞松了嘴,往墙上一靠,仰着头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俩人回到客厅的时候,顾淼已经又画完了一张兔子,正拿了本图画书认真地看着。

蒋丞实在想不通顾淼这样的孩子的行为,图画书上那么多图,兔子,狗,鸡,鸟,小猫,小猪,她明明看得很愉快,却只画兔子。

“换件衣服吧。”顾飞拿了件自己的T恤递给蒋丞。

蒋丞进了卧室,把衣服换上了:“你要去拍照吗?你相机是不是让易静拿着了?”

“嗯,她会拿到店里,”顾飞说,“今天不拍了,这会儿光线不好了。”

“平时看你也不理她,怎么感觉还挺熟的?”蒋丞问。

“毕竟是班长,”顾飞看了他一眼,“以前老徐安排她给我补课。”

一说到老徐,蒋丞忍不住啧了一声:“我真的该再盯着老徐补一句让他别说出去的。”

“其实也怪不着老徐,”顾飞说,“他那人就那样,再说了,这事儿搁谁身上,估计都想不明白。”

“那……怎么办,”蒋丞看着他,“现在都知道了。”

“知道了就知道了,”顾飞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没准儿转哪儿就咔一下碰到什么机关了,比如你。”

“我什么?”蒋丞问。

“你不就是齿轮转进来的么,”顾飞笑笑,“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蒋丞看着他。

顾飞已经回到了平时的状态里,无论是说话还是表情,都已经看不出来之前发生过什么,看不出来他就刚才,就在沙发上,那么伤心地哭过。

蒋丞不知道是他真的已经没事儿了,还是长久以来的经历已经能让他迅速地复原,保持一个平衡的姿势。

“钢厂。”顾飞打开了衣柜。

“去钢厂干什么?”蒋丞有些意外,他俩挺长时间都没去钢厂了,自打他租了房,那里就是最私密的空间,“想……的话,去我那儿不就行了?”

“丞哥,”顾飞扶着衣柜门笑了,“正经点儿行吗,一个学霸,满脑子都装着什么呢?”

蒋丞没说出话来,看了他半天最后挥了挥手,转身回了客厅,坐到沙发上跟顾淼一块儿看图画书。

顾飞跟着也出来了,蒋丞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愣住了。

顾飞居然背着一个吉他包。

“那是……什么?”蒋丞下意识问了一句,他实在没有想到顾飞会突然拿着吉他出来。

“大提琴。”顾飞说。

“放屁!”蒋丞说。

“那你还问,以为你没见过吉他呢,”顾飞走到沙发边,伸手到顾淼眼前打了个响指,顾淼抬起头看着他,他轻声说,“哥哥出去有事,你要出去玩滑板之前要给哥哥发消息。”

顾淼点了点头。

“丞哥,”顾飞站起来,“走。”

蒋丞一直跟在顾飞身后,下了楼之后他才突然反应过来,顾飞要弹吉他?

去钢厂弹吉他?

距离不算太远,顾飞没有骑车,就那么背着吉他往钢厂的方向走,蒋丞跟在他身边,一路目光都没有离开过顾飞。

他见过戴着头盔开着摩托的顾飞,见过骑着车带着顾淼在路上玩滑板的顾飞,见过打篮球的顾飞,见过端着相机的顾飞,还见过穿着一身黑衣在火光里从楼间跃过的顾飞……

也见过哭泣的顾飞。

但现在顾飞再一次给了他意外,虽然他知道顾飞玩过乐队,知道顾飞会弹吉他,可背着吉他在阳光里走着的顾飞还是让他激动。

激动什么?

不知道。

就是激动。

每走一步,他就想偏过头往顾飞那边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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