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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你假发掉了(74)+番外

路口的黄灯一下下闪着,北风把地上的落叶和垃圾都吹没了,连人和车似乎都一块儿吹走了,他在路口停了几分钟,一辆车也没有。

空荡荡的街,道路两边还没有化净的脏兮兮的雪,昏黄的街灯。

那辰腿撑着地,低头拿出了手机。

手机上有一条短信,他有些期待地打开了,却不是安赫的。

明天中午过来吃饭。

雷波的这条短信是什么时候发过来的他没听见,他关掉短信,打开了电话本。

安赫的名字静静地在电话本的第一位。

他手指从名字上划过,屏幕上显示拨号中,他又迅速挂掉了,已经过了十二点,安赫已经睡了。

安赫的生活在他看来虽然沉闷,却很有规律。

上班,下班,看看电影听听音乐,吃点防腐剂,然后睡觉,周末偶尔跟朋友去泡泡吧。

相比之下,自己的生活却有些混乱,没有固定的时间线,没有固定的地点。

比如现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在路口停了快十分钟,他把车顺着直路开了出去,好几天没回家了。

那辰每次回家,呆的地方基本只有自己的卧室和厨房,家里别的地方他很少逗留,灯打开的时候他看到客厅的桌子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他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进厨房找了块布出来,慢慢把客厅里的桌椅和钢琴都擦了一遍。

钢琴键发出几声低低的丁咚声,他停了手,看着琴键。

有一阵子没去看妈妈了,有两三个月了吧。

他在琴凳上坐下,以前他也是两三个月才去一次,有时会很想妈妈,哪怕每次都不愉快,他还是很想见到她。

但这次却有些不一样,他想到妈妈的时候,突然有些害怕,他发现自己有挺长时间没有想起妈妈,想到应该去看看她的时候,有种隐隐地说不上来的抗拒。

这让他害怕。

他在钢琴边蹲下了,靠着钢琴腿慢慢坐下,闭上了眼睛。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那辰觉得自己的腰和背都酸疼得厉害,很长时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靠着琴腿在地板上坐着睡了一夜。

想要站起来的时候腿有点儿使不上劲,发软,头也有点儿晕。

扔在一边的手机上呼吸灯一下下闪动着,他拿过来看了一眼,有短信。

他揉了揉眼睛,屏幕上的字清晰起来。

短信是安赫早上六点发过来的,就俩字儿,早安。

他勾勾嘴角,早安大爷。

坐在地板上也能睡过头,那辰洗漱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好在第一节没课。

那辰虽然对自己学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但一般不缺课,每次上课他都会老实地坐在教室里。

他学的是殡仪技术与管理,基本没有女生,防腐整容专业有几个女生,据说胆子比男生大,只是毕业的时候不知道能有几个选择专业对口的工作了。

那辰没太想过自己今后的工作,去火葬场也不错,他无所谓。

他当初只是因为爸爸才报的这个专业,看到这个让他一直活在痛苦里的男人脸上震怒的表情时,他痛快淋漓地只想笑。

“你的水平也只能靠这样的专业来就业了。”爸爸最后扔下这样一句话。

他还是笑,什么也没说。

那时他曾经下过决心,就算是这样的专业他也会好好做,证明给爸爸看,无论是什么,只要他愿意做,都能做好。

只是这个机会再也不会来了。

那辰趴在桌上闭着眼睛,鼻子有些发酸。

他就这样一次次地反抗,一次次想要证明,一次次被无视,最后彻底失去了机会。

他还有多少机会来证明自己不是不被需要的人?

向谁证明?

谁来给他机会?

手机震了震,安赫给他发了条短信,明天我跟朋友约了晚上沸点,你来吗?

好。那辰很快地回了短信。

这个人会是安赫么?

中午下了课,他拎着包慢慢晃着去拿自己的车,下午没课,他决定去雷波那里吃饭。

开到校门的时候,他们班长拿着块抹布在路边冲他一个劲儿甩着,他把车停在了班长面前,问了一句:“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班长愣了愣。

那辰拿过他手里的抹布挥了挥:“这位爷进来坐坐呗……你不是这意思么?”

“服了你了,”班长一把把抹布抢了回去,笑着说,“这月学雷锋,班委初步决定去养老院帮着打扫卫生,征求一下大家意见。”

“养老院?”那辰叹了口气,“爷爷奶奶们会被我们吓出病来的。”

“怎么可能?”

“爷爷奶奶好,我们是民政学院殡葬专业……嘎儿!”

“嘎儿什么?”班长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嘎儿,嘎儿,嘎儿,”那辰笑笑,“吓晕三个奶奶,然后我们被爷爷拿扫把赶出来了。”

“靠!”班长被他嘎儿乐了,“那我们再商量一下看看,不行的话,就不说我们是哪儿的就行了,你参加吗?”

“参加,定了时间告诉我就行。”那辰点点头,开着车出了学校。

到雷波家的时候看到葛建正把雷波的车停在别墅车库门外,打开了引擎盖正趴车头那儿研究。

“挖宝呢?”那辰把车停在了旁边。

“雷哥说这车踩刹车的时候老有漏气儿的声音,我看看,”葛建抬起头冲他笑笑,“以为你不过来了。”

“闲着也是闲着。”那辰进了院子推门进了屋里。

雷波正拿着手机打电话,他直接倒在沙发上半靠着,打开了雷波客厅里的音响,激昂的交响乐顿时充满了整个屋子。

雷波冲着手机喊了两句挂掉了电话,过来抓过遥控器把声音给关了:“你有病是吧?”

“是啊有药么。”那辰笑笑。

雷波没接他的话,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鼓用了吗?行么?”

“嗯,手感超好,”那辰点点头,“谢谢。”

“你用着顺手就行,不用跟我客气,”雷波点了根烟,“今儿不出去吃,在我这儿吃。”

“你这?”那辰看了看屋里,“你不说不要家政做饭了么?”

“不用家政做,”雷波喷了口烟出来,指了指他,“你做,你不是挺会做菜么,我还没吃过呢。”

那辰脸上的表情猛地冷了下去,看着雷波没有说话。

“我让葛建买了菜了,你看看还差点儿什么再去买……”雷波也看着他,挺平静地说。

“不,”那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做。”

“为什么?”雷波对于他的拒绝似乎并不意外。

“不为什么,没心情。”那辰从茶几上拿了根烟点上了,他没想到雷波会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来,整个人都有些烦躁。

雷波还是很平静,把腿搭到茶几上,眼睛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没心情?没事儿,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心情,或者……你怎么样才会有心情?”

“我不做。”那辰叼着烟很干脆地说,雷波很少这样,他心里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踏实。

“那我想吃怎么办。”雷波笑着看他。

如果换了平时,他这么梗着,雷波十次有八次会发火,但这次雷波却始终心平气和,甚至语气都没有变过。

“让葛建做吧,他不也会么,韭菜炒鸡蛋,”那辰掐了烟站起来往门口走,“我走了。”

“那辰,”雷波还是坐着没动,“咱俩认识多久了?”

那辰停下脚步,手扶着门,想了想才说了一句:“大概五六年吧。”

“到今天是六年整,”雷波慢慢抽着烟,“从那天叫人把你从河里捞上来到现在,六年整。”

“嗯。”那辰应了一声。

“想想时间过得也挺快的,你叫我雷哥叫了六年了。”雷波笑笑。

“我也可以叫你雷叔,你不让。”那辰说。

“别他妈跟我废话,”雷波说,声音依然平静,“这几年我对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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