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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你别后(69)

“我说,你最好别想些有的没的奇怪的东西啊,我不是十八岁初次恋爱,你不能要求我这么个老娘们还跟你玩娇羞二字吧?”

“可你也不用像做学术研讨一样跟我相处,放松点,好不好?”他低头看向我的眼睛,“放松点,我们以前相处得多好,以后也差不多那样,只是我忍不住跟你亲热,如此而已。”

我看着他,扑哧一笑问:“哎,你其实也紧张的对吧?”

傅一睿避开我的眼睛。

“你也不知道跟我怎么确切相处,觉得有点别扭对不对?”我用胳膊捅捅他,笑了说,“万能的傅医生,我十分乐见你困窘的时候。”

傅一睿不说话,伸手过来牢牢抱住我,把我拥到沙发那边坐下,紧紧锁在他的臂膀之间。

“别抱那么用力,还说你不紧张,你看,你都要勒死我了。”

“我是紧张,但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而是因为我有点怕。”他淡淡地说,“有点怕,是的,我承认,万能的傅医生也会怕,而你绝对想不到我怕什么。”

我愣住了,轻声问:“你怕什么?”

“怕这一切不是真的,怕过了这么多年突然夙愿得偿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怕老天爷从来不曾对我慷慨过,这次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想不到跟头要我栽……”

“傅一睿……”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反手抱紧他,就在此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傅一睿不得不松开我,过去接了电话。

我看他听着电话,突然脸色变得很差,抬头看着我,目光幽深,欲言又止,然后,我听见他冷冷地对电话那边的人说:“等着,我现在过去。”

他放下电话,手竟然在微微颤抖,我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抱住他的胳膊问:“怎么啦?”

他看着我,表情很古怪,似乎想笑,但又像想哭,过了好一会,他才伸手哆哆嗦嗦地抱紧我,我乖乖让他抱着,抬头小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爸,心脏不行了,要做移植。”

我立即说:“有合适的脏器吗?”

“有,”他呆呆地看着我,说,“但是他居然坚持来这家医院做。他是故意的,他要在离我最近的地方令我良心不安,备受煎熬。”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故事都足以击垮一个人。

第31章

傅一睿匆匆赶去心脏外科,不让我跟着去,只是握着我的手,后来又紧紧抱了我一下。我知道他的意思不是不想介绍他的家人给我认识,他是不愿意将我带入那种他自己也无法掌控的漩涡中,说不出为什么,我就是知道在家庭问题上,傅一睿有种无法掌控的脆弱感,尽管他一句话也没说,但我就是知道。

我想起我们在美国那会,有一年过圣诞节,我打工的地方放假,我百无聊赖,看不下书,于是去给孟冬打了个越洋电话。那时候为了省钱也没敢说太久,挂完电话后夜还很长,我便穿了大衣围上围巾出门散步。路上很多疯狂玩乐的青年男女,有扮成嬉皮士的圣诞老人,也有成群结队去教堂做祈祷的,我跟着人流涌进学校附近的小教堂广场,天气太冷,正好有人发了一根蜡烛给我,我便点燃取暖,跟着周围的人哼圣歌,就在某个瞬间,我忽然一回头,突然就看到傅一睿了。

他那个时候穿着单薄的外套,手擦在口袋里,站在教堂外并没有进来,烛光和灯光映照在他脸上,从青年时代就显得轮廓坚硬的脸此时更显得线条冷硬。他目光直视前方,说不清是在看哪,也许是圣坛上布道的牧师,也许是伸手无法触及的回忆,没有表情,感觉要通过他的眼睛触及到有关情绪的东西,需要穿越整个银河系那么远。

我当时已经认识他了,但并不是很熟,只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傅一睿,也许跟詹明丽那样的美人有暧昧,也许私下里有各种肤色各个年龄段的美人充当情人,这些都只是也许,事实上我对他一无所知,但在那样一个寒冷的圣诞节前夜,在美国那个聚集了棕色黑色黄色白色等各色人种的地方,我看到他忽然有种奇异的亲切。

因为在那一刻我感觉我理解了他,隔着人墙,隔着攀着蜡烛的祈祷的歌声,我忽然就理解了他,我想他大概是孤独了,人总是有那样的时候,哪怕再粗粝的神经,再出色的交际能力,但突然之间就短路,一片空白,不知所以,不想按照正常的轨迹做一点自己往常该做的事。就如现在这样,这种感觉是无法诉说,无法分享的,但可以并置,我认真考虑了一下将两个孤独的人并置在一块的可能,得出结论是他大概不会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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