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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美人(1)

作者: 裴顾 阅读记录

《第一美人》作者:裴顾

文案

他骑马仗剑下江南时,正是十七八的年纪,少年热血,梦酒回阑。他立志要去寻觅到天下第一美人,蓦然回首,一处江南茶寮间,他真的邂逅了他的第一美人。

只是再怎样的美貌,再怎样的迷恋,终究留不住要走的心。当一切的情爱走到尽头时,背后又潜藏着一个怎样的故事?

月明荞麦花如雪,江湖夜雨十年灯。我的少年啊,你何时才会归来?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碧歌,薛以阑 ┃ 配角:皇帝,大祭司 ┃ 其它:

第1章 第 1 章

在一大片开得格外灿烂的荞麦花田外,一个面容沧桑的老妇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看着面前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盯着她的小孙子,面上泛起柔和的微笑,眼神渐渐投向那一大片在阳光下开得格外灿烂的荞麦花田。

那一片花田,就仿若嫩绿的生机上铺了一层雪。

小孙子仰头摇着祖母的腿:“祖母,祖母,昨天又把一个故事讲完了,今天是要讲新故事了吗?”

闻言,老妇人的眼神变得苍茫悠远:“是啊,今天要给你讲一个新故事。”

“那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从前,有一个少年贵族,正是十七八的年纪,少年热血,梦酒回阑,立志要去寻觅到天下第一美人。于是他便穿着白衣,一人一马,直接纵马奔向江南。

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也不知道历经了多少江湖风尘,就在一个阴沉不雨的下午,他牵着马,走到江南野外一处茶寮处,在那里邂逅了他一生的魂牵梦萦。

野外有一大片湖泊,茶寮就建在湖泊边,一个男人就斜斜倚在茶寮外的栏杆上,那人着了一身赤烈如血的红衣,长了一头垂至腰下的乌发,领口大开,露出胸口精致的锁骨和一大片白皙的胸膛,一把剑架在腰间,腰间血红的腰带长得迤逦至地上,他也不管,只手里拿着一壶酒,仰面便饮,漏出的酒液顺着下颌流下喉结,溅了些许在锁骨上。

少年顺着目光往上看去,锁骨之上的那张脸可称绝色。

那个瞬间,不用再比较,也不必再甄选,他知道,天下第一美人,被他找到了。

那之后,少年便在这里驻扎下来,与红衣杯酒交好、起卧一同,两人一同举杯畅谈,一同并骑同游,不过几个月下来,两人便十分性情相投,几乎无话不谈,堪称知己。

也不知道是在哪一次醉酒微熏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先一步打破了彼此之间的界限,是谁先吻上了谁,是谁先探进了谁的衣襟,由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就此滚进了床帐,交颈缠绵,两情缱绻,眉眼间绵绵情意,手足间相扣纠缠,一夜间关系顿变。

情浓之时,少年将红衣圈入帐中,嬉闹着扒掉对方的纱衣,笑道从前都是在黑灯暗火之时交欢,这次定要清清楚楚地端详一次美人的身体。却不想,他闹着褪掉红衣的衣服后,顺着令他万分迷恋的光滑肩头抚摸了下去,却清楚地看到红衣背后斑驳交错、深刻入骨的一身伤痕。

他从前交欢燕好之时不是没有摸到过背后的凹凸,也不是未曾问过,只是床上情浓之时,脑子转得便慢了许多,被红衣几句话打发糊弄了过去。他不曾想过,红衣背后的伤竟是这般惨烈,光看这一身伤,便能猜到,这背后想来又掩藏着如何凄厉的往事。

他深深将眼前赤.裸半身的绝色美人抱入怀中,紧紧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好似要把他融进自己的一身骨血中,却一句话也不曾问出口。

他只知道红衣是江湖人士,是个仗剑持歌的肆意侠客,却不知道他在这江湖飘摇许多年,已经见过多少人,经历过多少事。他家世高贵,交游广阔,个人更是出类拔萃,是家族中最出色的小辈,可他却不能逆转时光。那已是他不能触及的过去,无论他再如何伸手,也不能探及红衣曾遭受伤害的曾经。

他不问,也不敢问出口。

他只能用一种哽咽的语气,犹如往昔情浓之时一般,一字一句,心痛地呢喃着对方的名字:“以阑......以阑......”

红衣静静地任由他这般紧紧搂着,纵然勒得他胸骨有些发疼,也始终没吭一声。过了一会儿,他才从对方怀里探出手去,轻缓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清冷的嗓音透着安静的温柔:“好了好了,都是过去的事了,都过去了......”

那之后,少年对红衣越发地痴缠眷恋,几乎日日片刻都不肯离开他身边,红衣也不拒绝,任由他亲近缱绻,对他也愈发纵容。

后来两人并肩同游过大江南北,远去过赤漠风沙,看过楼兰古国,也攀过无数名山大川,览尽无数风光,直到两人走得倦了,便又折返回江南,在江南郊外购置了一套别院,两人同居于别院两年时光,日日相对,巫山云雨,在床榻上侧转缠绵,于月色下乘凉交欢。

却不想情至深处便转淡。

红衣早便猜到,像少年这般的世家子弟、天子骄子,什么样的绝色不曾见过,虽迷恋自己的脸和身体,但玩弄得久了,也迟早会有厌倦的一天。

但他不曾想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们相识才不过三年。

少年渐渐不似原来那般痴黏于他身边,渐渐开始频繁地外出,与外面的世界书信往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打算,也不曾对他详细解释,只对他说,自己会向家族沟通,取得家族的同意,把他堂堂正正地迎回他们江家的门,做他一生一世唯一的伴侣。

情话说得十分好听,那时他几乎都要信了。

可后来少年的脸色渐渐变得十分难看,日复一日地沉郁下去,情绪十分暴躁,对他也渐渐变得冷淡,全然不似当年情浓之际,把他抱在怀中云雨之时,对他允诺过的,这一生必会事事依从于他,绝不违背。

那日天边山雨欲来,红衣立于别院窗前,依旧是一身赤烈如血的红衣,一头长垂腰下的乌发松松散散地垂在身后,窗口有冷风吹来,吹起他飘逸的红衣和长发,有种说不出的美。

他看着眼前的一大片荷塘,忆起当年两人初逢的一瞬,心下微微黯淡。

他的世界里只有少年一人,可少年的世界里,除了他,还有太多太多。

以少年的抱负才干而言,注定了他不会永远陪自己驻留在江南小院里,屈居一方,为情所困。少年是注定遨游天际的雄鹰,他的使命便是振翅高飞,雄心万丈,为他的家族带来流彩华光,带领他的家族走向更加鼎盛的方向。

他留不住他。

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有人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从背后轻缓地抱住了他,脸颊贴合的温度都带着微凉。

红衣顺势依靠在少年的肩头上,目光平静浅淡:“......你再抱我一次吧。”

少年在他耳边低声道:“好。”

红帐春宵里,两个身影仿若没有下次一般地纠缠在了一起,肢体交缠,交颈呢喃,极尽缠绵,春意无边。从床帐中漏出来的一角红衣边上沾了一片水渍,不知道是窗前的薄雨湿了春衫,还是眼角的泪水打湿衣襟。

留在红衣耳中的,是少年那一句句的呢喃,一字一句,透彻心扉,似乎要滴出胸腔中的心血:“......以阑......以阑......以阑......”

在两人缠绵的最后关头,他紧紧抱住少年,两人胸口相贴,交颈缱绻,他贴在他的耳边轻轻问他:“你曾答应过我,这一生必会事事依从于我,决不违背,那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少年却闷声不吭,自顾自地在他体内释放出来,却没有给他回应。

他的心渐渐冷下去。

两人云雨歇停之后,少年渐渐昏昏睡去,唯留他清醒着,怀抱住少年的身体——不,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个少年了,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了,仪表俊美,风姿卓越,从这个小院里走出去,会有无数的人仰慕爱恋于他,而他,再也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