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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锦绣田园(60)

二婶不懂所以听不出什么,喜妹却大吃一惊,当初她在染坊就是用称重量的办法大概地知道了刘师傅配染料的比例。因为她不求准确地“云蒸霞蔚”,不过是想知道几种主要颜色的配料比例,之后自己摸索起来也方便。如果韩家用这一招,别说是云蒸霞蔚,就算万紫千红也能算得出。

听她说完,谢重阳微微蹙眉,随即对喜妹道:“跟韩少爷一起商量吧。”他觉得韩知鱼虽然有时候刁蛮,却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况且此事防不胜防,若要根治还须韩家表态。

韩知鱼早将喜妹的话听了去,他嗤了一声,“我们要他的秘方做什么?刘师傅说过要一辈子做韩家的师傅,他在这里就是韩家的,谁要去图谋他的?”小黑立刻附和。韩知鱼却瞥眼看小白,“你说呢?”

小白束手恭敬地立在下手,“这也不是我们家的事儿,自古东家和师傅之间都有很多矛盾,这秘方就是最大的。”

韩知鱼心下却也明白,想起几次听到秦管家和父亲在书房密谋什么,只怕就是这个。从前觉得不可能,甚至在十岁以前总觉得大家都顿顿吃肉,睡得是绸缎锦被呢。他一直觉得人家为韩家做事,韩家付了工钱,养活他们那么多人,这算是功德无量的好事。父母也总是这样教育他的。可后来他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为他们干活的下人,总是抱怨辛苦,工钱太少。

所以……他沉吟片刻,看向谢重阳,似讥讽地道:“心正,德行,安身立命。看来读书跟经商置业,倒是背离得很。”

谢重阳放下茶杯,笑了笑,“不尽然,虽然商为逐利,也要分人。人掌控钱财,驱使盈利兴德。人也可能为钱财所驱使,贪得无厌。就如少爷前日所为,表面是要跟我们入伙,其实不过是知晓我们缺少本钱,特意帮忙罢了。”

韩知鱼脸上有些不自在,哼了一声,“谁要帮你们忙?哼,我看你是在讥讽我家为追逐利益贪得无厌了?”

谢重阳笑起来,拱手道:“韩少爷敏感。”看了喜妹一眼,又道:“少爷若是要管那事,在下觉得倒还是悄悄的好,况且内子不过听人一说,我们这样猜测,并无真凭实据,若要迎头对上,只怕也不妥当。”

韩知鱼似笑非笑地看了谢重阳一眼,“你一大早找我就是为这事儿吧?有话不说非要绕这么个大弯子。”说完请他们自便,他带着黑白两小厮出门去。

离开韩家,喜妹疑惑地看着谢重阳。

他笑了笑,与她并肩而行,“天气很好,我们去河边走走吧。”

喜妹扶着他往镇子尽头去,正午秋风沁凉,蓝天白云河水悠悠,芦苇荻花白鸟饮水。

谢重阳与她并肩而立,轻声道:“之前我去找韩少爷聊天,试探他对经商的看法,知道他是个坦诚光明之人,必然不会做那种谋夺秘方的事情。但韩老爷可不那么想,他必然是不得手不罢休的,若闹大了只怕到时候要出人命。再者说就算我们有办法帮刘师傅,却又不合适,毕竟在这黄花镇有谁家能与韩家抗衡?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若因为这个得罪韩家又得不偿失。”

喜妹点了点头笑道:“所以你想去请韩知鱼出面来着?”

谢重阳笑了笑,“结果你又撞进去。”

喜妹抱着他的胳膊,趴在他肩头道:“我们与那刘家父女没啥交情,他却厚着脸皮请你帮忙。若是一般的小忙我们自不推脱,谁知道竟然将那等大事来烦你。他怎的就不为我们考虑?”

谢重阳揽住了她的腰肢,柔声道:“喜妹,我没那么高尚。这事儿是他们韩家的事儿,理当该由韩少爷出面,毕竟是他的家业,他出头也是为他将来好。这件事情不解决,只怕大家都不得安宁。另外一层,届时由韩少爷出头帮刘家保住秘方,就说明韩老爷还是要脸之人,不会明里抢夺。况且有刘家在,韩家就会将他们当做心腹之患,你的生意也能好好做下去。”

力所能及给她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就算到时候他不在,她也能越走越好。

喜妹没想到他竟是如许深的打算,暗暗自责错怪他管刘家的闲事儿。

没多少日子,孟永良帮她把染坊所需家什儿做好。他们在西厢挖了两个半丈见方的圆池子,各放一只釉子缸下去。到时候一只用来盛放染料,一只装满清水。水缸上面架起结实的横梁,自制滚轮方便移动染布架和提水的木桶。

孟永良又赶着帮她把谢重阳描好的时兴花样刻了几张花版,有凤穿牡丹、狮子滚绣球、鸳鸯戏水等等。这几日喜妹便让他帮着染布,谢重阳空的时候就来帮他们算算账。有合用的工具,事半功倍,除了完成之前的存货,还能再染几匹花样供人挑选。

之前买布的人带亲戚朋友前来,皆由孟婆子招待,每日络绎不绝,根本不需要再去市集零卖。连续几天,除了吃饭睡觉,几人竟不得闲。

这日喜妹陪谢重阳去针灸之后,送他回家,回来和孟永良将白日晾干的画布用刀刮掉浆料,检查之后将布叠起来。正忙着,韩大钱来访。

原本韩大钱想跟喜妹合作,他提供白布从她这里出成品。可韩一短和三位染布师傅看过花样说这种布难登大雅之堂,达官贵人们不会稀罕的,又说如今手头有成王府十万钱的货没时间做其他的。韩大钱也不好说什么,可他自己觉得这在乡村定然能广开销路,所以偷偷带了积蓄趁夜来找喜妹。

“妹子,哥哥没力气,也帮不得忙。但妹子这布是好的,哥哥得支持,哥哥虽然手头不宽裕,可还是积攒了些银两,这里有二十两,你先用着,买布买染料可都不便宜。”说着他捧出一只钱袋,将三十两银子放到炕桌上。

喜妹原本想婉拒,转念一想,韩大钱如此聪明的人,在商场打滚也十数年,他此番来一是帮助自己,另一方面自然也想合作赚钱。她笑道:“钱大哥,那就这样,我算您银子入伙,用这些钱来雇人帮工。”然后又把谢重阳帮她算的入伙分成的细节说了说。

韩大钱很是开心,却不肯要那么多,觉得比存在钱庄能多点就足够。喜妹不让他吃亏,还是按照谢重阳之前算的,又请他写了文契,算是正式合作。

她得了韩知鱼和韩大钱的五十两银子,手头宽裕很多。除了收白布买染料,孟永良还从他相交甚好的朋友里找了对年轻夫妻白日里来帮忙。

这些日子孟永良在家住着,喜妹便让谢重阳跟他一起,不必夜夜回韩家小院去住。如今天冷了他住的地方火气少,炕经常凉凉的。她原本添了些钱希望二婶能给加点火的,可实际并未如此,她也没法理论,只能尽量不让他回去。家里人手不够,账目也琐碎,倒亏得谢重阳脑子好使,每夜帮她整理记录,未出一点岔子。

十月里下过一场大雪,夜风便越发寒意沁人。

喜妹将炉火拨旺了,又给谢重阳灌了汤婆子捂在被窝里。

谢重阳算清了账目,揉了揉额头,对喜妹道:“倒是有件事儿要与你商量,现在才想起来。晌午后韩太太找我说过话,来年想让韩少爷去考试,让我作陪。考试一应所需都由他们管着,我只要去人就好。年前想让我敦促韩少爷读书,以后白天在那里吃饭,晚上二更后散场。我不想太麻烦他们,就依旧回二婶家住去。韩太太体恤,让人送了炭火过去,屋里不会再冷。”

喜妹蹙眉,不满道:“你说与我商量,话都自己说了,事儿也自己答应下来,还商量作甚?我问过吴郎中,他说你身体坚持不下来那几场考试,除非神医到了跟前,否则还是别去吧。陪韩少爷读书倒是没什么,考试的事情你还是推掉的好。”

在当门雕花版的孟永良听见道:“重阳,我看喜妹说得在理,还是身体要紧。”

谢重阳将笔墨纸砚收好,凝眸瞧着喜妹,灯光映得他眼波越发明净温润:“韩太太说有了神医的消息,她正打发人给韩家表舅捎信,请他帮忙联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