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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官路(393)+番外

日常生活,哪怕是不走科举之路, 能够吟诗、唱曲、对个对子什么的,也能丰富业余生活,关键是有了文化的熏陶,百姓们普遍可以讲究一些, 文雅一点,就不至于太过粗鄙。

如果老百姓做工之余,多研究文化,那些搅弄是非的就会少起来, 也能更加丰富稳定。

于国于民都是有利的。

所以他暂时并不想为了那些文化人编写更高水平的书籍,更倾向于为文盲、初初识字的人编写基础的书籍,引导他们的兴趣和学习路子,让他们能够持之以恒,保持下去。

希望精神和物质能够同步增长。

这最基础的东西,吉祥和冯顺的确能帮忙检查了。

不许看书,林重阳就说把他的长箫拿来,有些日子没有吹奏过了。

这个吉祥倒是乐意,去将林重阳的长箫,还有书房里的笛子、排笙都拿来,另外还有一架七弦琴。

林重阳笑道:“拿琴做什么,我们又不会。”

他现在差事多,并没有时间学琴。

吉祥道:“上一次沈小姐她们过来,她和沈太太一起弹的曲子真好听,要不爷你也教教我吧。”

林重阳虽然没学,可她对自家少爷的水平非常自信,只要他看看谱子,摸索着弹两下就会了。

林重阳寻思换换脑子也不错,就让她去拿那本沈老爷子留下的《琴操》,这是一本简单的入门书,讲了宫商角徵羽,以及抚琴的标准动作、指法,还有简单的练习曲子。

吉祥虽然现在可以识文断字,却看不懂这样专业的东西。

林重阳先对着琴谱教着她认弦以及学简单的手法,吉祥聪明伶俐,学东西很快,林重阳又有一定的音律基础,虽然自己不会弹琴,但是一些指法却也懂,所以能教得不错。

林重阳夸她,“会做饭绣花的女孩子心灵手巧,你女红好,弹琴就更简单了。”

被他这么一夸,吉祥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也不谦虚,“爷,等吉祥学会了,以后你要是累了奴就弹琴给你听。”

林重阳说好。

吉祥学了几个基础的指法后就不再让林重阳教,免得累着他,林大娘要来讲的。

“爷,奴给您吹笛子听吧。”

林重阳的长箫如今已经有大家范儿,不过他并不长吹,反而喜欢听人吹。

吉祥学了吹笛子,在他和沈老爷子的指点下,也有不错的水准。

林重阳道:“你吹一曲春江花月夜,再来一曲平湖秋月。”说完又指了指另一边,“去北炕上吹。”

笛声太近,不适合欣赏。

吉祥顺从地过去,很快就有悠扬悦耳的笛音在房间里流淌,如水一样,荡涤心灵,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虽然林重阳觉得自己不困,可靠在大靠枕上,听着这样含蕴,隽永的调子,就觉得心情平和宁静,很想入睡,这首春江花月夜原本是吴曲,只是原曲不存,现存多为后人填曲。所有填曲中以唐代张若虚这首最有名,哪怕后来宋代婉约派词人也多有佳作,林重阳觉得还是张生的最有意境,虽然内在感情激烈,却自然舒缓,平心静气,虽然悲壮慷慨,却也并不哀伤悲切,反而含蓄隽永。

哪怕是温八叉填写的诗词也不能与之比肩的。

哀而不伤,婉而不媚,清新隽永,渊源悠长,这样的作品才能永流传。如果感情太过浓烈,一味地悲切、愤怒、控诉,可以一时拔高,却不能超凡。

听着听着,林重阳就睡着了。

这时候外面赵文藻、陆延还有庄继法、蓝琇几个则结伴而来。

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升迁,可林重阳却原地不动,这让他们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按照陆延之前的性子,是要上疏为林修撰鸣不平的,当然会被另外三人给按住。

最后他们就约着一起来瞧瞧林重阳。

赵文藻和陆延两家上个月都添丁进口,赵文藻家是一个大胖小子,陆延家是个闺女,林蓉和林蔚在这里没有别的亲戚,王柳芽就义不容辞地两家跑去看望照顾她们。

走到院中的四人也都学过音律的,现在听屋子里传来这首春江花月夜的曲子,几个人纷纷都觉得有些心酸心疼他们这位少年状元郎。

只怕他是最难过的一个,但是他从小就懂事,既不想让大家为他担心,也不想让人知道他因为不能升职而难过以免招来非议。

四人交换了个彼此都懂的眼神,听着那曲表面平和自然、悠扬动听实则内在忧伤的曲子,内心都替林重阳不平。

陆延等不及想进去却被赵文藻拉住,赵文藻他摇摇头,“等他吹完吧。”

结果等春江花月夜吹完,又换上了平湖秋月,下一曲又是悠扬的放牛娃。

四人:……

陆延忍不住了,走到窗下往里看,窗口中间已经换了透明玻璃,他双手遮着眼睛看进去,就见北边炕上一个窈窕少女端坐在那里正吹笛子,却没看到林重阳。

视线往眼前一转,就看见林重阳正睡得香呢。

陆延拿不准这是伤心过度,还是正悠闲自在地听曲睡大觉呢,又不是晌午,睡得哪门子觉啊,定然是夜里睡不好的,看来还是伤心的。

他朝着众人摆摆手,然后几人去了正院堂屋一边下棋一边等候。

那边吉祥吹完了曲子,看林重阳睡得很香就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薄被子,然后去厨房瞧瞧,就见那四个已经将林家当自己家的人正下棋聊天喝茶呢。

“吉祥,你家大人情绪如何?”庄继法问。

吉祥上前行礼,“四位大人有礼,我家大人好得很啊。”

几人却不信,又问了几句,非要从吉祥的回答里解读出林重阳难过的情绪然后开始心疼他。

吉祥抿嘴直笑,摆手道:“四位大人切莫这样,我们大人真的没有什么难过的,好得很,你们若是如此,反而让我们大人纳闷呢。再说了,我们大人还年轻时间还长着呐,也不急在这一时,有什么好难受的呢。”

被她这么一说,那四人笑起来,蓝琇道:“看吧,咱们白读了那么多书,还不如吉祥一个丫头看得透彻。”

赵文藻笑道:“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丫头。”

吉祥脸颊微红,“几位大人就不要打趣奴家了,奴去厨下瞧瞧,给诸位大人备酒菜,等我们大人醒来也就可以用饭。”

庄继法却道:“也不忙活的,你过来坐,我们问你点事儿。”

吉祥摇头,“大人们跟前,哪里有奴坐的地方,奴站着就行了。”

庄继法却非要她坐,吉祥没办法只好坐下。

陆延白了庄继法一眼,“我说续宗,你怎么个意思,不是看上重阳这个伶俐丫头了吧,我说你可别混心眼,朋友……”

蓝琇打断他,“别瞎说了,你的半壁江山被子斐兄踹掉了。”

陆延哎呀一声,笑道:“我一时不察,差点被子斐兄默默端了老窝。”

那边庄继法问吉祥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学吹笛子多久,谁教的等等,吉祥都乖巧地答了。

陆延笑道:“你们不让我说,你们看他啊,有这么问话的吗?你想干嘛?”

庄继法一副无辜的样子,“我能干嘛啊,我就问问。”

陆延呵呵,“咱们去喝酒,那么多女子,也不见你就问问。”

庄继法笑而不语。

赵文藻就道:“重阳今年十四岁了吧。”

陆延点头,“有问题吗?”

蓝琇道:“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陆延纳闷起来。

庄继法看着他,诧异道:“子顺兄,你怎么变得天真起来了?”

陆延睨了他一眼,“我当然天真,我就一个媳妇,本本分分的,不去喝花酒,不搂酒楼的歌姬美娘,我不天真谁天真。”

庄继法原本觉得没啥,被他这么一说倒是脸颊一热有些不自在起来,在文人圈子里很自然平常甚至是必须的事情,在他们这个小团体里面反而就是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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