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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官路(282)+番外

所以他把王文远好一顿奚落,嫌他不帮衬同年的舅舅,回头没少在王员外等人家里说王文远的坏话,说他嫉妒自己外甥云云。

他是不知道林重阳对王文远的帮助,否则绝对能上门去让王文远还钱。

王文远不好管他,无奈之下写信让人捎去给林重阳,让他想办法管管,免得这个便宜舅老爷惹祸。

那人原本也看不惯王柳坡,又得了王文远嘱托,乐意跑一趟去给林家送信。

很快,王柳坡歪歪斜斜、醉醺醺地跟着王辛氏回来,一进门就喊道:“啊外甥,亲外甥,嫡亲的外甥,你来接舅舅啊?”

王辛氏恨恨地拧了他一把,“外甥没来,是外甥打发人来的。”

王柳坡这才睁开浑浊的眼,看了看,笑得露出一口黄牙,上面还粘着菜叶,牙缝里塞着肉渣,“哎呀,真是大手笔,看看,人家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这下人都这么高大魁梧有派头呢。”

祁大凤不理睬他,只管道:“上车吧,都等着呢。”

王柳坡等人自然就理解成林解元和妹子迫不及待地想见亲人了,哎呀,真是血浓于水啊,他自动就把从前的混账行径都给忘了,直接就脑补成兄妹情深,多年不见,王柳芽很是挂念他们。

王辛氏赶紧招呼自己一儿一女,又去收拾行礼,王柳坡骂道:“你个眼皮子浅的,去了我外甥家,还短你吃喝穿戴了,你这个破烂别带着,寒酸。”

王辛氏觉得也是,便只带着换洗的几件衣裳。

王柳坡就让祁大凤几个去抬王婆子,“你们小心着点,老太太金贵着呢,这可是解元姥娘。”

几个民勇面露鄙夷之色,却也不说话,直接去把面板拿过来,让老太太挪过去。

王婆子一脸惊恐,摆着手嚷嚷,“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她又朝着王柳坡喊:“别去,都别去,你这是去送死。”

王柳坡笑道:“我说娘,你好日子来了,你莫不是糊涂了?我妹子你闺女,亲闺女回来了,我外甥你外孙,亲外孙中了解元是老爷了,接咱们去享福。”

王婆子老泪纵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是鬼迷心窍,你是不是忘了做下的那些业了,接你去享福,我看接你去活埋是真的。”

王辛氏见她居然想挡着自己过好日子,忍不住骂道:“你就不会说几句好话?怎么着这么多年整天哭哭啼啼的,好好的家也让你哭败了,我说去外孙家,那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纯享福?你再说丧气话,你自己呆着吧。”

自从王婆子腿脚不便下不来炕以后,王辛氏就恨不得将她扫地出门,要不是王柳坡见天地嘟囔他妹子嫁去了林家堡,她也不会让老婆子活到今儿。

王婆子自己不能了,一切都指望儿子媳妇,儿子又怕老婆,她这个当老娘的少不得天天被骂老不死的,吃尽苦头受尽白眼。

有时候想想真是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可她还没看着孙子成家立业呢,不能闭眼。

王婆子一边哭着死活不上面板,王柳坡就上炕将她抱上去,也不管她挣扎摁着让人抬上车。

祁大凤赶了两辆车来,老太太一辆,王柳坡几个一辆。

临走的时候,祁大凤问道:“不是还有个孩子吗?”

王柳坡前妻生的儿子,今年九岁,一直被虐待如今瘦得跟只小猴子一样,王辛氏整天让他干活,晚上睡外面,王婆子要是问一句她就破口大骂,老不死小不死,能让他们还喘气就是她菩萨心肠,还敢要求那么多。

祁大凤从院子角落里把王铁给拎出来,一抓之下那骨头都咯手,尤其是凸出来的肩胛骨,又薄又锋利,像刀一样。

祁大凤顿时一阵怒气涌上胸膛。

王铁吓得哆哆嗦嗦的,祁大凤就让民勇将他送上老太太那车。

很快村里王员外等人也过来招呼,自然是想结交林解元。

祁大凤不冷不热,表示会跟解元郎说的。

王员外就和王柳坡拱手,“真是恭喜舅老爷,见了解元郎记得帮咱们带好。”

王柳坡笑得得意洋洋,“老哥你放心吧,肯定的,等住一阵子我回来盖房子,还得老哥哥你帮衬。”

王员外笑道:“好说,好说。”然后目送他们欢欢喜喜地走了。

祁大凤带人赶路有门道,一路上一点都不耽搁,天黑时分居然就到了距离林家堡五里外的村子。

他让人赶着马车去了一处早备好的院子。

王柳坡和王辛氏急得问道:“到林家堡啦?我外甥和妹子呢,怎么不来接我们?”

祁大凤道:“天黑了,先投宿。”

王辛氏看看天,“还没黑透呢,咱们赶赶路,晚上就能在林家堡睡了。”

她这几天没少去王员外家,看人家那讲究的摆设、稳当的架子床,还有暖阁,睡着不知道多舒服呢,屋子里还香喷喷的,林家堡比王员外家有钱,肯定只有更舒服的。

如今感觉有盼头,她竟然开始嫌弃外面的住宿环境了。

第142章 恶报

祁大凤怎么可能管他们的意见, 吩咐一声就有人办了, 他带出来的民勇全都听他的话。

祁大凤不管他们, 去让人做了一锅烩面,里面多多的切了肉, 还有一根大鸡腿, 给王铁盛了一大碗,“吃吧。”

王铁惊吓得跟小动物一样, 不敢看他, 浑身哆嗦, 身上裸露的皮肤上一道道清晰可见的疤痕, 十分刺目。

祁大凤忍着怒气,“吃。”

王铁这才一边抖一边捧起碗来, 笨拙地拿着筷子挑面条, 他拿筷子姿势不对,整个手掌直接把筷子攒住,不但挑不起面条, 反而弄撒了,吓得立刻跪下匍匐在地,等着一顿暴揍。

祁大凤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孩子,心酸得感觉能拧出水来, “起来,我教你。”

王铁倒也不笨,很快就学会拿筷子,惊喜道:“我能夹起来了!”

祁大凤摸摸他的头, “细嚼慢咽。”

王铁嗯嗯,然后就开始呼噜呼噜地吃面条,记事以来第一顿饱饭,最香的饭食。

王柳坡和王辛氏俩人挤在一间厢房的小炕上,王辛氏不断地抱怨,又嫌俩孩子闹腾,打得孩子哇哇哭。

王柳坡不耐烦道:“你忍忍不行?明儿就到林家堡,给你自己睡一个院子。”在他的意识里,林家堡似乎都是自己妹子的,如今就是自己,唾手可得。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驶进村内,在院门前停下。

冯顺和秋贵几个护着车上的林重阳下来,林大秀下了马,把王柳芽也从车上扶下来。

九月里夜凉如水,王柳芽披着夹里披风,戴着帽兜,她感觉格外冷,好像自己月子里坐下病第一年在外面逃命的时候那样冷,后来得静云大师照顾,经过几年的调养,身体才好起来。

很久没这样冷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要发病。

林大秀伸出胳膊揽着她的肩头,紧了紧,“要不要回车上?”

王柳芽咬咬牙,“我没事,咱们进去吧。”

她知道自己必须要面对,必须迈过这个坎儿,这是大伯母教她的,如果一味躲避,躲在儿子男人后面,就算解决这个麻烦,还有别的麻烦,就算表面解决这个麻烦,心里还有刺儿,难免恶梦不断心虚心慌郁郁而终,甚至可能会连累儿子和大秀

所以她主动跟儿子讲要来看看,见见他们,以了却这一生的梦魇。

走到窗外的时候,她听着王婆子一个劲地咳,而王柳坡还在吹嘘、做白日梦,王辛氏厚颜无耻地嚷嚷见了妹妹先得置办上一年的衣裙首饰否则太寒酸,王柳芽原本积攒了十来年的怨恨、畏惧、痛苦,突然之间,不明所以地潮水一样散去了。

快而利索,让她有些不适应,从前压在心头的大山,哽在喉咙里的刺儿,竟然神奇地没有任何征兆和手段就消失了。

她甚至觉得也许当年爹去世的时候,一家子都已经跟着死了,眼前的亲人不是亲人,她都纳闷之前的十年自己为什么那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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