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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官路(210)+番外

虽然还是两拨人,可围在林重阳身边的显然远远超过了郝令昌那边的。

短短的几日不见,郝令昌已经跟变了个人一样,不但瘦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阴沉沉的,看人的时候眼神带着森森之意。

而陆延等人看他的时候也十分不齿,怒目相向,一时间两拨人有些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郝令昌看着林重阳冷冷道:“林案首可真是少年得志,逼迫了提学大人又要逼死甄知县,真是了不起。”

陈祖道附和道:“就是,十年寒窗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是为甄知县鸣不平了,林重阳反唇相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山薯。”这时候还没红薯,山薯就是山药,大家自然知道的。

甄知县好歹也是同进士出身,怎么就不能挺直了腰杆为民做主?竟然被郝家玩弄股掌中,实在是不该。

很快谭提学出现,书吏大声道:“提学大人到,禁止喧哗。”

谭提学虽然尽量保持面色如常,不过大家都心里有事总觉得他眼神锋利,不是那么高兴。

不过谭提学也没说题外话,照例鼓励生员,然后提出要求,尤其是岁试,还要领他们展望未来,有条件的通过科试就可以参加来年的乡试。

总共说了不过几句话,就开始面覆,让他们做了一篇四书文章。

做完之后,谭提学当场阅卷,然后将新入学的一百五十名生员分给各学校。

府学补了三十来人,其他县多则二十,少则十人,因为三年两试,附生员积累下来人数也不少,所以如今并不按照初期的定额。因那只是廪膳生员名额,等他们出缺了,才能由增光生员补上。

林重阳、庄继法、陆延、蓝琇、王文远等各县前五名入了府学,其他人各自入本县的县学,而林重阳、郝令昌等院试前五名直接补为府学的廪膳生员。

谭提学也没有再另选时间给他们举行簪花会,直接就在考棚大堂简单走了一下过场,然后宣布本次莱州府童生试圆满结束,他要准备去青州府,之后就让各生员回家准备入学。

不过他将郝令昌和林重阳留下单独说话,带着二人去了他临时书房,这里安静,也不会被人偷听。

王文远等人见林重阳被留下,他们也不走,就在点名的穿堂大厅那里等,免得有什么事情。

谭提学待众学生走后,对林重阳问道:“林案首,赵文藻是怎么回事?”

林重阳施礼,面色悲愤道:“学生只是知道大概,不能说出其惨状之百分之一,如果先生想知道想尽细节,不如找赵兄来说话,。”

郝令昌冷嗤道:“林承阳你可不要想着血口喷人,栽赃嫁祸!”

林重阳却不理睬他,在谭大人面前还是闭嘴的好。

见他不接招,郝令昌就感觉挥出去的拳头没有着力点,反而弄得他更加郁闷。

谭提学叹了口气,“好在严知府已经表示要严惩那些恶霸,赵家兄弟也就得救了。”

知道他绝对不会将罪责和郝家沾边的,林重阳就更不想说话,话不投机半句多,哪怕再大的官,如果心存偏颇,已经失去了为官的本分。

当然这是官之常情。

谭提学看这个学生小小年纪,居然胆大包天,又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原本那日他拒绝自己,自己没有怪责他,还选他为案首,他不但没有上门谢恩,反而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着实让人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原本还想当个和事佬,让他和郝令昌和解,以后在府学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至于太难看。

最主要的是,和解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至于赵文藻的事情,就严惩那些恶霸即可,不要牵连无辜。

可林重阳显然不买账的。

谭提学就觉得这孩子还真是林家出来的,一样的倔强、不通世故,怪不得林家这么多年没个进士,就这样的犟种,能在官场上混开才怪呢。

他也懒得再说什么,总不能一个提学大人跟一个小学生第三下气吧,点到为止,小学生故意不答腔,分明就是不想和解,他也不必自贬身份。

他摆摆手就让林重阳走了。

林重阳走后,郝令昌的表情就几近崩溃,“姨夫,你看见这个小王八蛋那嚣张的样子了吧,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他这是被人当枪使,要拿我们郝家开刀呢。”

谭提学脸色冷肃,低声斥道:“噤声,休得胡言。”

可郝令昌怎么是那么听话的,越是不让他说话他反而更要说,还要大说特说,直接就说严知府想捞政绩,暗中指使林重阳他们陷害郝家。

谭提学一拍桌子,“那我问你,赵文成的惨案,是不是你们指使的?”

郝令昌哈一声怪笑,“他惨?我还觉得他不够惨,便宜他了呢,要是让我收拾他,他还能喘气才怪呢。”

谭提学怒道:“郝令昌,你给我闭嘴,能不能说人话!”

郝令昌立刻嘴巴一瘪,就开始哭,一口一个姨夫叫着,“我说说气话嘛,赵文成的事儿我们怎么会知道,当时我就跟郝来说教训他一下好了,到底怎么教训的,教训多久,外甥也不知道啊。”

谭提学看了他一眼,见他哭得可怜兮兮的,忍不住又心软,小时候令昌就是个善良心软的孩子,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呢,看到小厮挨打还求情,偷馒头给小厮吃。

这样的孩子,坏不到哪里去。

所以这件事定然是郝来那家奴背着主子在外为非作歹,他道:“回去好好读书上进,不要惹是生非,再这样下去,朝中那位也保不住你们。”

郝令昌撇嘴,却也没反驳。

林重阳等人离开考棚以后,就和那些并不热衷帮助赵文藻的生员告辞,让他们早日回去准备进学,而要进府学的全部留下了,其他还有十几个,总共三十左右生员要留下帮忙。

林重阳就请常先生讨了严知府的令,将那些最活跃积极的书生们安排去府学,那里有教室和宿舍,也有伙房,可以解决住宿吃饭以及写文章的需求。

很快这些新晋生员们也都忙碌起来,因为数不清的百姓开始来府衙告状。

对于老百姓来说,这可是多年难遇的机会,居然不用通过县衙可以直接去府衙告状。

赵家镇本镇的百姓、四邻村落的,乃至几十里外的,甚至还有邻县的,凡受过那些泼皮混混们伤害的,全都扶老携幼地来告状。

一时间府衙门前哀嚎遍野,儿子被打死的,媳妇被强奸的,女儿被抢的,棺材本被抢的……甚至还有孕妇被奸杀的……各种暴行惨不忍睹。

只怕郝家也根本想不到,在他们的庇护下,那些混账东西能做出这样让人发指的事情来。

他们只是用这些泼皮当打手,替他们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为了好管理,还将他们都安置在赵家镇居住,谁知道反而更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出行必成群结伙,看中什么就拿,不给就抢,不让抢就打。

从最开始的一把菜、一把粮、一只鸡,到一头牛一口猪,再到女人、钱财……

他们俨然成了一个新兴黑帮势力。

如果不是林重阳一群生员突然带人冲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若正儿八经地去缉拿或者论罪,根本就不能突破他们。

现在留守的大小头目抓了多半,又有百姓们血泪控诉,这些爪牙们死罪是难逃的。林重阳建议常先生主审那些头目,最重要的是撬开他们的嘴,让他们交代幕后主使。

虽然他们自己犯的罪就够死八百回的,但是最初让他们聚集起来的那个人,以及吩咐他们做过哪些事情,都要交代。

这才是最主要的。

不过审讯不理想,这就是些泼皮无赖,他们最是油嘴滑舌、胡搅蛮缠,上刑都不怕,他们最知道怎么对付这些差役,所以大牢里的刑具对他们一时间也没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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