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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好家庭(520)

其中一个是张翠花的堂兄, 一个快七十的老头,抹着泪跟张翠花商量,“这么些年也没信,怕是……趁着我还在, 想给他张罗个孩子,以后也有个上坟上供的不是?妹妹, 老哥哥也这把年纪了, 要是不张罗好这件事, 我也必不上眼呐。”

张翠花要笑不笑的:“我说大哥, 这会儿你倒是热心给他张罗。”

老堂兄脸上一热,微微偏了偏脸, 叹道:“妹妹, 这么多年了,咱们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是不?说到底, 都是一家人,根在一起呐, 我不替弟弟考虑, 谁替他考虑呢?当年不管咋的,都过去这么多年。”

张翠花点点头, “也是, 反正家里也没他呆的……”

不等她说完, 老堂兄赶紧打断她, “妹妹,可别说这外道话,家里一有余粮就把原先的院子翻新,就等着小弟回来呢。他这们些年不回来,那院子咱们也照顾的好好的,这一次要是过继了,就给孩子住着,结婚生子,都是小弟弟孙孙孙女,你看成不?”

张翠花想了想,“行!”

老堂兄这才松口气,笑起来,“妹妹就是大度,老哥哥谢谢你了,要不进了棺材我都闭不上眼。”

“你呀,这身子骨这么硬朗,还有年头儿好活儿呢。”张翠花啪地拍了大堂兄的后背一掌,打得老头子差点吐血。

老堂兄:忍忍,让她打一巴掌出出气也好。

之后又商量一下,老堂兄就邀请张翠花回去主持过继仪式,到时候也得让侄儿给她磕头。

张翠花道:“择日不如撞日,就赶在年尾儿办了吧。我呢就不去了,让他正月来给我这个姑磕个头就成,以后就走动起来。”

老堂兄听她这么爽快,高兴地招呼在院子里和孩子们玩儿的青年,“福生,快过来给姑磕头。”

那个青年立刻大步进了屋里,在炕前就要跪下磕头。

张翠花赶紧拦着他,“不过年不过节的,这会儿磕什么头,快起来吧。”

莫茹就赶紧送了个棒子皮扭的蒲团过来放下,张福生就跪在蒲团上给张翠花磕头,“姑,侄儿福生给你磕头了,祝俺姑长命百岁,年年健康。”

张翠花亲自把他扶起来,这会儿倒是也红了眼圈,拍拍张福生,然后从炕席底下拿出一个红纸包的红包来,“福生,这个给你。”

张福生笑道:“姑,我这个侄子还没孝敬您呢,怎么好拿你的红包,可不要。”

张翠花道:“我这个人就这样,我想给的怎么也给,我不想给的怎么也不给,你拿着吧,不要推让了。”

张福生看了大伯一眼,只得收下。

老堂兄表情闪过一丝尴尬,好在张翠花也不是故意要说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只是陈述这么个事实,他也就放了心。

从今天开始,两家就约定要走动起来,不但张福生逢年过节、张翠花生日来上门走动,家里小辈也要去张家屯走动。

周明愈年纪和他相仿,以后自然就是他负责这门亲戚。

莫茹知道要留饭,就回去拿了肉、鱼、菜、酒来,又从这里拿了鸡蛋,她去把丁兰英叫回来一起帮忙做饭。毕竟是张翠花的娘家人上门,自然要做的讲究一些,比过年也差不多的,满当当的一大桌子菜。

晌午的时候,周诚志、周诚义就被周老汉儿请过来陪客,周明原、周明维、周明国三个在末座伺候。

一顿认亲饭吃了老半天,等老堂兄放下酒盅的时候,日头奔西。

他瞅着窗户纸,看着那光暗下去,就对张翠花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过了年,让福生来给你磕头。”

张翠花就道:“福生是我侄子,那你家的就不是我侄子了?都来!”

老堂兄一听,顿时老泪纵横,也许是喝了酒感情就奔放起来,拉着张翠花的手,哽咽:“妹妹啊,你是个大度的……当年都是哥哥……”

张翠花道:“行啦,别嚼鼓那些陈谷子烂芝麻,当年你才多大,也不是你的错。”

张翠花觉得一点好讲古的都没有,无非就是爹娘死了,她弟弟还小立不起来,族里有那好强的就想占便宜,地、房子、家什儿的,能要什么就要什么。

老堂兄当年并没有参与争夺,但是他爹是有的,张翠花知道,他这是替他爹赔礼道歉呢。

当年她也不是不恨的,还发狠要怎么怎么地给他们好看,出嫁以后再也没有回去过的。后来兵荒马乱的,再加上一波又一波的事儿,有房子有地的反而倒霉,谁家过日子都自顾不暇的,哪里有心情去计较那些。

经历那么多事儿,过去那么多年,如今都老了,张翠花也早就想开了。

她觉得眼下过得好就行,过去的就过去了。

如果当年不是他们逼自己,自己发狠带着弟弟嫁到周家庄,也没有这么幸福的一辈子,熬不下这么些好儿子好媳妇呢。

她是真的彻底原谅,老堂兄也感觉得出,他哭得这么老泪纵横,也是多年的内疚和压抑。

张家屯离着周家村有十好几里路呢,看着时候不早,周老汉儿建议要不就住一宿。

老堂兄却不肯,说不能折腾妹妹家,非要回去。

周诚志就让周明愈去赶骡车送大舅和弟弟回去。

结果老堂兄回去没多少日子,腊月初三那天,张福生就陪着他大儿子来报丧,老堂兄没了。

张翠花就收拾一下,亲自带着周明原回去奔丧。

不过他们不是亲兄妹,张翠花不需要为他守孝,福生也不需要像亲儿子那样过年守孝不出门走亲戚。

所以过了年,初三他就带礼物来姑家磕头拜年,初六周明愈就领着泥蛋儿、菊花俩大孩子去走舅舅家。

莫茹自然还是初三回娘家,周明愈送他们去,过几天再去接她。

自从社教运动开始以后,变化最大的莫过于莫家沟,从大队支书到各队的小干部,基本都换了人。

原本崔发忠的嫡系退下,现在上来都是莫家以及崔家旁支,这些人和崔发忠家关系不是很亲密,所以莫树杰家的日子就更好过。

莫树杰现在是队会计,沈淑君则被请去当大队的两个会计之一,除了做会计也要帮着队里搞搞文化事业。

家里都有工作,收入自然也好,吃的、穿的、用的,也能讲究起来。

他们家骨子里的那种讲究,还是改不了的,比如沈淑君一时没忍住,还给外孙女做的棉袄上绣了朵花。

绣完又觉得不好,会被说追求封建地主阶级和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她就绣成一朵向日葵,然后一个红太阳,寓意祖国花朵向太阳。

结果周七七一穿上,就在先锋大队先引起一阵潮流,小孩子们都要这么来上一幅画。

这会儿周七七穿着来莫家沟,还在路上引得小孩子们满脸羡慕呢。

晚上一家人坐在炕上聊天,周七七和小八姐弟俩靠在一起看傅臻和邱磊帮他们新收集的连环画《智取威虎山》。

讲了一些村里的事儿,沈淑君颇有感触道:“不论什么时候,总归要读书识字的,哪怕不为考学就为咱自己用,过好日子也是要的。你们都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孩子们读书识字,实在不行哪怕自己教呢。”

几个孩子都答应。

现在莫应斐自己在爹娘身边,莫树杰和沈淑君两人空了也教他识字。

虽然没有哥哥弟弟那么出色,但在普通人里也算不错的,写写画画算算,也能独当一面。

“这会儿城里都是子承父业,其他的也是。要是二弟学好了,以后也能在队里当个会计。”沈淑君还是挺满意的。

怎么也比纯下地强!

莫茹看小弟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就知道他肯定又有什么事儿呢,“小弟,你这是想大哥了吗?”

莫应熠笑了笑,“当然想啊,大哥都有五六年没回来了。”

莫应棠自从走了以后就没回来过,但是每三个月他都往家寄一次钱,都寄给莫茹,让莫茹和娘一人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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