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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好家庭(509)

周诚志郁闷得很,这是谁乱下命令,正秋收不知道啊?上一次还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说要吸取大跃进的教训,再也不能耽误社员们农忙,有什么事儿都要等农闲再说呢。

这会儿怎么又要开社员大会?

他们可是从砖窑厂、造纸厂把人抽回来忙秋收,晚上都加班加点呢,可真没有时间去浪费。

周诚志就让周明愈用自行车驮着他先去公社找林纾问问,少不得就有点发牢骚这是要折腾啥呢,等收完庄稼再说不行啊?

周明愈知道他是和林纾熟悉了不见外,但是人家林纾好歹是干部啊,不能这样不给人面子,赶紧打圆场。

林纾告诉他们,“是上头的命令,要求在全国的农村范围内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巩固集体经济,抓农业生产,争取农业丰收。”

周明愈回忆了一下,一开始社教运动就是在农村开展的,后来才波及到城里,运动期间中央领导亲自挂帅,数百万干部下乡下厂,开展革命。

从“清账目、清仓库、清工分、清财务”的小四清,到后来手段越来越激烈、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清思想、清政治、清组织、清经济”的大四清,在城市中是“反贪污行贿,反投机倒把,反铺张浪费,反分散主义”,这一场运动持续到66年,成为文革的预演,直到文革轰轰烈烈的展开,这场农村社教运动才算平息。

虽然历史上说全国也就三分之一的县进行过社教运动,可高进县地处中原地区,是逃不了的。

通过社教运动,加强农村思想教育,其斗争对象就是基层干部,有些地方执行力度过激,也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尤其干部下乡蹲点以后,他们按照要求发动大队的贫农、下中农的活跃分子,让他们揭发、检举各队干部的不当行为,举行忆苦思甜大会,少不得有干部互相倾轧打击报复,有那些活跃分子趁机整人自己上位……

周明愈担心的是张根发等心有不甘的人,会借机兴风作浪,到时候难免会麻烦。

最重要的是希望公社没有什么波澜就好,只要公社稳住,自己大队也没什么好怕的。

就怕公社内部的权力交替出现问题,那就有点麻烦。

周诚志疑惑道:“林主任,说是抓农业生产,那现在正农忙呢。”

林纾笑道:“周队长不用着急,领导们肯定有章程的。”

周诚志就不说话了。

他们没见着柳红旗和相玉亭,不过从林纾那里打探到想要的消息也不虚此行。

后来公社大会还是如期举行,传达的正是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要求农闲时间抓思想,同时搞农业生产,大力巩固集体经济,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通过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要提高干部群众政治思想觉悟,同时要纠正包干思想。

按六十条标准把划给社员的自留地,重新核查,将多划的、多开或不当的荒地等通过教育纠正过来。

同时还要核查干部作风问题,群众生活问题,互相监督举报……

大会结束以后,继续农忙,农忙的空里,要求各大队自己进行社教运动,等农闲以后,则要以公社为单位来进行社会主义教育。

公社大会以后,就是各大队自己的小会。

周诚志是最不爱开会的,就算有事也是长话短说,几句话说完拉倒。

这一次也不例外,白天忙一天,晚上聚到学校去开会。

学校教室有桌椅板凳,不用另外带,方便。

周诚志在鞋底上磕了磕烟袋锅子,“开会的内容公社里也说了啊,我也不多说,就一句,都检查检查自己的穿衣带帽,行事做派,花花绿绿的衣裳不要穿了,好打聊说荤话的都注意了,别让人逮着说生活作风不好,乱搞什么关系。”

“另外也没别的好说的,谁要是有意见,就当场提当面提,就是想换活儿想当干部的,说个理由来,咱大家伙儿乐意也没什么不行的。谁要是背后玩阴的,大家伙儿可不依。”

他们也是有经验了,每一次搞运动,都有那些背后偷偷打小报告的,不是报复人使坏就是想把别人搞下来自己上去。

要不是没能力没手段,谁不想当干部?

当干部可以管这么多人,可以给人分派活儿定工分,多威风啊。

他这么一说,大家就笑起来,“队长放心吧。”

这时候有人喊道:“队长,还有个事儿你怎么不说。”

周诚志见是周培功,单蝶琴家男人,他道:“啥事没说?”

周培功道:“上头说要把自留地收回去,咱们是不是也得往回交?”

村里有些人不爱种自留地了!

因为现在村里有果园,果园里有菜园瓜园,瓜果蔬菜的一点也不缺吃的。人家那菜种的,可比自己家种的好,长得水灵灵的。

有些人就觉得既然村里有,那不如就用工分换菜吃,自己家也不用种了。

所以周培功一说,就有人附和。

这要是被人听见,那绝对是不可思议的,外村都抢着要自留地,一听说自留地要退回去,一个个剜肉的疼呢。

他们可好,主动往回退!

周诚志想了想,“大田的,不愿意种的就退回去,零碎边边角角的,是谁的谁就自己种着。不爱种就栽树、栽花,反正也没人逼着非种不可。”

有几个一嘀咕还真行。

说完了,轮到会计说几句。

周明阅早就得周明愈的指点,他问道:“你们谁要是对账目有不清楚的,有迷糊的就只管来问,什么都好说。要是没有疑问的话,以后公社里问起来,也不要突然说有什么吃亏的。”

周明阅为人认真较真,他算过的账一般来说还真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另外三队不好说,尤其是三队四队,以前那账目糊涂着呢。

不过这个可不归周诚志管,他不得不带着他们搞生产,公社也没规定他还得帮着管财务。

他又不懂!

不过那几个会计也不傻,听到风声也来找周明阅取经,再三央求让帮帮忙。

大家一个大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还都是有弯弯绕绕亲戚关系,周明阅还真是不好不管。

没办法,会计们又投入到夜以继日地盘账中去。

说起来今年秋收格外累,主要是上头时不时下来检查一下,还让干部时不时地上去开会汇报。

虽然没耽误秋收,却也折腾人。

等秋收进入尾声的时候,突然就传下来说大批干部要下乡蹲点。

而且全都是大干部!

说什么中央干部、省委各部、地委各部、县委各科以及军队里各种干部们,全都要下乡蹲点!

先锋大队作为高进县数一的大队,自然落不下,被安排好几拨下来视察的领导们。

大部分马观花来高进县第一大队参观劳模的;

有住几天体验生活欣赏先锋大队美景的;

还有说要蹲点常住的。

蹲点的干部说要和社员们同吃同住同劳动,还说要好好了解农村生产,以后更利于工作。

“正是因为不了解农业生产的情况,大跃进期间才做出了那么多错误的决定和判断,导致我们经济滑坡。如今我们一定要把功课补回来!”

但是大领导们下乡蹲点也不现实,毕竟他们平日也不是闲着没事干的,也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呢,下乡蹲点个三五日的,就积累一堆案头工作。来来回回的,先锋大队的人看着也累,公社干部也跟着胆战心惊。

尤其莫茹家因为有一间空屋子,被安排好几波蹲点干部。

她倒是不介意人家吃喝住,更何况人家还给饭票。

只是——读书人脑子可不是那些朴素好骗的社员们能比的,他们脑瓜好使,能问!东问西问,事无巨细,刨根问底,尤其是莫茹拾棉花、拿虫子、抓蚂蚱,他们真是万般好奇。

莫茹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来找她打探秘密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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