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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好家庭(397)

相玉亭又用力吸一口,道:“其实抽烟,就是为了这第一口的劲儿,纸烟可不如烟袋好使。我以前也有个烟袋锅,巴掌长,还有我爷爷留下来的二尺长的长烟袋。前些年我还用着,去县委开会被笑话,领导说拿着根大烟袋不像话,不符合新政府干部形象,让我不许抽改抽纸烟,这才改了的。乍一离了烟袋,那个不得劲,睡觉还得攒着过过瘾呢。”

周诚志又笑起来。

相玉亭又道:“说起来,咱们还是穷不够富裕,要不也不至于买不到好烟。我们当干部的,就想着好好干点实事,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让老百姓吃饱穿暖,还能抽口烟过过瘾解解乏,女人孩子也能有点糖水甜甜嘴儿。”

周诚志吧嗒吧嗒地抽烟带,不接话。

相玉亭叹了口气,“周队长,是我们工作没做好啊,让你们受苦了。”

他这么一打感情牌,周诚志又有些受不住,尤其听着相玉亭声音都有些哽住的样子,他道:“相书记你可别这样说,我们不苦,幸福着呢。以前日本鬼子来扫荡的时候,别说吃饱饭,连安生过日子都不能够的。现在起码只要有力气就能干活儿,干了活儿就有饭吃,俺们知足着呢,牢记毛主席和党对俺们的恩情。”

相玉亭见他开始话多起来,就和他聊了聊过去的苦日子,最后话锋一转,“周队长也不要生气,政府不是不讲道理的,我们隔三差五就下乡巡视,对庄稼的收成也清楚得很。”

周诚志态度也已经彻底和软下来,“那咋的还定这样的数目?”

“政府也有困难啊,现在国际形势不容乐观,欧美帝国主义对我们进行各种封锁,苏联如今又跟咱们闹翻,撤回他们的科研人员,翻脸要求咱们偿还抗战期间的债务,咱们只有勒紧裤腰带用粮食还。咱们要想彻底在国际上独立自主,还得在国际上拉帮手啊。所以,政府也难啊,有难处啊……”

听他说政府有难处,苏联老大哥都翻脸无情加入帝国主义打压我国的队列,周诚志的爱国热情受不了了,“我日他个猴儿……”说完他立刻意识到不对,赶紧道歉:“相书记,俺浑说话,你别介意。”

相玉亭笑了笑,“不介意,不介意,咱们都是一样的。你是农民是生产队长,为党和人民种地筹备粮食,我是公社干部,为党和人民筹备粮食,为农民种地解决各种困难,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向上级反映的,把咱们的情况如实汇报。”

听他愿意如实汇报,周诚志等人松了口气,也都纷纷说愿意把所有麦子都上缴支持国家建设。

周诚志:“相书记,俺们不是不交粮食,俺们是没有那么多交啊,俺们只要有粗粮吃着能填饱肚子,一年不吃一口细面也没啥,就是不能强人所难啊。”

相玉亭连连点头,“咱们懂,懂你们。”

有相玉亭从中斡旋,气氛又和谐起来,周诚志等人表示愿意把所有麦子除了留够麦种以外都上交粮管所。

至于秋粮,他们也表态,留够口粮,其他的也愿意全部上缴、卖余粮,支援国家渡过难关!

表完态,柳红旗和相玉亭很满意,保证只要渡过今年的难关,来年就会跟上级申请,给与社员们补偿,降低农业税,让社员们可以缓缓。

等会议室大门打开的时候,柳红东就去跟周明愈和莫茹招呼,“他们已经开完会。”

莫茹笑道:“这会可真够长的,还让公社破费管饭。”

他们就一起过去,正好看到柳红旗等人出来。

两人赶紧上前打招呼问好。

柳红旗笑了笑,“听说你们先锋大队又办起了养鸡场,不错,值得表扬。”

莫茹双眼一亮,“柳书记,有没有奖品啊?”

相玉亭等人跟着笑起来。

张根发挤过来找存在感:“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奖品是奖励,哪里有自己要的?”

莫茹白了他一眼:你脸怎么那么大啊,看你方才连被关在会议室的资格都没有,就说明书记们心里明镜儿的,知道你是个棒槌!

宋子杰虽然被柳红旗压住,却还是不甘心。

现在看似圆满解决了问题,其实呢,解决个屁!

规定的既定农业税收不上来,就算生产队把所有麦子交上,也还差着一大截呢,难道就这么算了?

上级就看数据,谁管你什么情况?

你去解释?

谁知道你是真的有困难还是哭穷?

明明去年刚大丰收,有高产粮食,今年怎么可能比去年差?

大跃进要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今年怎么可能比去年差?

绝对不允许!

谁要是敢说、敢承认今年粮食产量不如去年,谁就是否定大跃进,否定总路线,否定三面红旗,谁就是妥妥的右派!

革命的号角即将吹响,他们居然还在这里一团和气,这样是要不得的!

于是在周诚志的带头下,大家又纷纷表示交公购粮卖余粮。

也不过是说个好听的,全都交上去也没有去年的一半多,还哪里来的余粮啊。

就这样,先锋大队二队依然交了红旗公社最多的麦子公粮,就算没有达到预定的标准,却也是第一的,公社给给予了表扬,比别的生产队多得了五百斤的化肥票。

交完公粮,各生产队还得忙着打井、浇地、抗旱,眼瞅着又要进入秋收。

可这时候干旱得更厉害,很多大队的棉花、春天种的秫秫和棒子都已经干得濒临枯死,大队的河沟里已经没有水可以用来灌溉,再不下雨真的就要干死。

莫茹虽然空间有水井可以帮忙,但也仅限于自己大队的范围,悄悄去给水井放水,晚上帮忙浇地,就这些也够她忙活的。

毕竟先锋大队也有一千五百亩左右的土地,而她只是一介凡人,虽然有空间可脑力和时间有限,早上去拿虫子,白天还要做别的,晚上悄悄去浇几亩地,这已经是她的极限,多了根本吃不消。

就算泉眼也只能在西河点一个,她自己点出来的不当用,闺女点出来的,以她目前的能力也就负担一个,根本不可能去外村点另外一个能这样日夜不停流泉水的大泉眼。

而且她给先锋大队点了泉眼,也是周诚志带人挑水浇地,并没有指望她,她只跟着家人浇棉花地而已。

像其他村有些全然放弃,只躺在家里唉声叹气等救济的,她更不可能消耗自己的元气去管他们。

所以,就算外村干旱严重,庄稼枯死,她也无能为力,根本没有能力去帮助所有人。

现在很多大队吃水都成问题,村里所有的井都已经干涸不出水,他们只能去村外几里路甚至十几里河沟的泉眼挑水吃。

已经有周围的村子到先锋大队西河去挑水吃。

各大队干部又联合找公社请求解决旱灾问题。

“书记,让俺们交公粮,俺们把家里的麦子,一粒不留的都交了,现在老天爷也不下雨,庄稼要干死了,再不开闸放水,秋粮也没的收了!”

“马旺水库低水位预警,没有县委的命令不能放水,我们已经向上级申请,正等待批示。”

公社干部也鼓励大家,“乡亲们,现在已经不是农忙时间,要组织社员们集中精力开挖深井,争取每个大队都能打出泉眼来!”

“我们挖了,根本挖不出来。”

“我们挖出来的也干了!”

宋子杰很不高兴,“那就继续挖,往更深去挖,人家先锋大队怎么打出那么大的泉眼来,不但能管吃水还能管浇地呢。你们怎么不能?要想都懒在炕上吃救济可是不行的。没有马旺水库怎么来着?难道就不种地不吃水了吗?要坚持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不开闸放水,各大队也只能想办法打井,要深挖井就要申请炸药,一时间全公社又掀起挖井的高潮。

只可惜炸药是把双刃剑,有人用的好自然就有人用不好,贾家沟打井炸死了俩社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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