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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好家庭(337)

就这样,莫家人每天上工,莫茹和周明愈在家里帮忙摔墙。

期间,村里不少人来来去去的看情况,有几个搭把手帮点忙的,但是大部分都持观望态度。

尤其莫家本家的一些,男人基本不靠前,都是女人探头探脑,过来跟沈淑君和莫茹套套近乎,问问从大队里拿的赔偿等等。

为了堵住她们的嘴,断了他们的念想,莫茹直截了当地道:“那是给我的赔偿,我自然要带走的。”

孙建娥等人就觉得莫茹霸道,“娘家都这么困难,你不帮衬,居然还想来捞好东西,忒过分。”

莫茹才不管他们!

说什么怕被孤立,她一点都不怕,之前爹娘挨斗没人帮衬,也就这样。现在不用挨斗,可以正常上工,难道反而不如之前好?

只要自家立起来,过得越来越好,四邻自然就会主动凑上来,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讨好谁。

等把院墙垒起来,也到了初六。

这时候莫家的屋子已经修葺得不漏雨不透风,窗户也糊了封窗纸,炕已经盘起来,灶台也垒好,两口锅都按上。

院墙、木栅栏门、茅厕都收拾好,俨然就是规整干净的一处农家小院。

三天时间,小两口把院墙全部抹好,高度在周明愈翘着脚看不到里面为准。

这样的土墙,防君子不防小人,当然更没有办法防强盗,但是现在足够用的。

免得总有人随便就能走到窗外让人胆战心惊。

摔好泥墙,他们打算第二天回周家村。

吃过晚饭,莫茹就和莫树杰商量,“爹,要让小熠继续读书才行。”

这几天莫茹就让弟弟们捡了一些能写字的滑石回来,还捡了块石板放在院子里当本子,考三个弟弟的识字水平。

莫树杰有文化,空闲里他都会教孩子们识字,那时候除了上工、挨斗,他们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略微有点空闲就讲个故事学几个字背几段文章诗词的。

所以三个弟弟都是识字的,不过水平有高低而已。

尤其莫应棠,现在识字起码有高小水平,总体也比初小强。

莫应斐差一些,识字不多。

莫应熠比莫应斐略强。

她觉得莫应棠学得最扎实,自学能力很强,但是最聪明的还是莫应熠,有点小聪明,总是能找捷径。

小聪明可以有,但是不能歪了,尤其在学习方面,一定要明确为自己学,所学知识要留在脑子里烂在肚子里,而不是为了应付谁的检查。

莫应熠好像为哄她高兴才学的,这态度就不对。

所以,她得让他继续上学,接受学校正规的教育才行。

大弟和二弟年纪有些大,加上家里需要劳力,上学的确不合适,那就只有莫应熠负起读书这个责任。

自学也能学字,但是不上学不经过正规的学校教育,是拿不到文凭的。

拿不到文凭就不能靠文化来找正儿八经的工作。

这时候读完初小、高小就可以在村里当会计之类的,要是读了初中,去公社某份差事不成问题。而要想进县城找工作,那必须高中毕业的,中专就能分派很好的工作,更别说大专、本科。

这个年代能考上大学真的是万里挑一,经常方圆几十里才那么一个大学生,一经传播那是轰动当地的,公社和县里都要表彰宣传的。

然而要想从高小考上初中,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通常一个班级三四十个高校生,能升入初中的有三四个是不错的。

而初中一个班三四十个人,能升入高中的,可能也就一两个。

这时候的升学率,低得吓人,可一旦能升上去,还是非常好的出路。

她和周明愈是现代人,无法彻底代入这时候的思维,而且年纪大了也没法再去读书,自然不适合去学校里当学生。

但是莫应熠不一样。

从长远来看,一个小孩子能读书还是要读书,当然她和周明愈也会好好引导约束他,尽量避开那些雷区就好。

当然这时候读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时候读书人基本都是富裕家庭出来的,以前的地主、富农,至少也是中农,否则根本没有财力和空闲时间支撑读书。

毕竟读书是非常奢侈的。

上学不但要花学费,还要交各种杂费,准备纸笔书本费。

小学将近五块一年,初中就要七八块,高中十来块,对于一年到头攒不下十块钱的农民来说,这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根本支撑不起。

而因为贫穷,农民的教育观念就不强,也没有教育需求,所以上学的孩子很少。

家里人不支持读书,上学条件又非常恶劣。

有时候一个公社也就那么两三所小学,好的公社一所中学,有的公社没有就要和别的公社共用一所,而全县才一所高中。

在这样的条件下,有的孩子上小学就要走十几里路,中学二三十里,高中几十里甚至数百里路的也有。

所以一个孩子要想上学,既要父母有这个观念,还得家里挣得出工分管他吃饭,凑得出钱交各种费用。

听说让他读书,莫应熠最直接地反应就是不去。

他先跟家里人撒娇,在沈淑君怀里扭来扭去的表示不想离开家,想爹娘。

莫茹嗤了一声,“好好说话,别弄景儿。”

莫应熠就嘟着小嘴,倒是不扭了,开始讲道理,“姐,我还要挣工分呢。”

莫茹笑他,“你能挣多少工分啊?现在读书还不晚,你的基础直接上二年级也不要紧的。”

莫应熠道:“姐,咱们大队也没有小学,北城大队呢,有七八里路呢。”

哎哟,你了解得倒是挺多,还知道北城大队有学校呢。莫茹笑了笑,“别乱说,我问过的,北城到咱们村也就六里路,半小时差不多吧,人家十几里路都得去呢。”

莫应熠见他姐姐怎么这么固执啊,真是怎么说来着……嗯,油盐不吃……不进是吧。

他又扑倒莫树杰怀里,理直气壮地,“爹,你说上学是不是得花可多钱了?我在家干活儿就算赚不了多少工分,也能帮着你和娘打饭收拾屋子,是吧?”

莫树杰摸摸他的头,“姐姐可是为你好,多少人像上学都没机会呢。钱的事儿,不用你管,爹娘会想办法的。”

莫应熠还是不乐意。

莫应棠道:“你为什么不想上学?”

什么想家,什么鲁院,什么挣工分,什么不想花钱,肯定不是真正的原因。

见大哥突然发声,莫应熠就开始不得劲,大眼睛瞅瞅他娘,瞄瞄他姐姐,最后再给姐夫使眼色。

周明愈就和没看到一样,在跟莫应斐玩棋呢。

他就是不想上学,但是不能这样说,因为他知道家里人会不高兴,他立刻改变了方式,问道:“那我为什么一定要上学呢?”

这个问题莫应棠的人生阅历还回答不了。

但是莫茹和周明愈可以啊,就如同很多暴发户老板面对给他打工的大学毕业生们总是有一种优越感:看,你们学习好考大学,老子没考上,可你们还是要给我打工,你说读大学有什么用?

读书有用吗?

当有些人经历挫折以后,就会发出这种询问,进而生出一种读书无用论。

莫茹自然不会从你读书可以明智,读书可以增长见识之类的大道理来给他讲,他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出生在被打压家庭的孩子,说这些不如直接从他的疮疤下手。

“小弟,你要是好好读书学习,那咱家就不用再过苦日子,也没人敢再欺负爹娘。”

莫应熠慢慢地低下头,被姐姐说到痛处,他没有办法再反驳。

如果只是为了自己去读书,他觉得他不想读,可如果是为了爹娘,他又觉得似乎义不容辞。

原本他是最小的,家里的事儿有爹娘大哥顶着,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可现在突然有一种家里的担子要压到他肩头的感觉,他有些害怕、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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