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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好家庭(322)

莫应熠拉着莫茹就往崔发福家跑,要从这一片院落绕出去,然后回到村子里不远就是崔发福家。

崔跃进急了:“喂,你们、别去!我爷爷要生气的!”

每次爷爷去七嫲嫲家,要是别人问他都要发火骂人,甚至还会打人呢。上一次大伯就因为说爷爷不好总往七嫲嫲家去就被爷爷打了一顿,现在小熠去,那不是要被打得更狠?

她追着两人到了七嫲嫲秦桂稍家门前,胡同里连个玩耍的孩子也没有,大门开着,院子里更静悄悄的没人,只有几只鸡在啄食吃,屋里却有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

“啪啪啪”的声音传来,还有七嫲嫲呼痛的声音,崔跃进心道:看吧,爷爷在发脾气打人呢,要是小熠过去那是要被打死的。

崔跃进刚要拉莫应熠走,却听见他扯开嗓子喊:“书记,书记!”然后故意把门弄得叮当响。

这时候屋里却有声音传来,七嫲嫲可能是被打惨了,扯着嗓子叫得有些吓人,很快屋里有人走出来。

崔跃进吓得脸色都白了,“快跑!”

莫茹站在大门口西边,视线可以越过影壁墙的最外侧,看着崔发忠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出来,后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一边扣着旧式斜襟褂子的扣子跟在后面出来,走到屋门口她就站着不动,目送崔发忠往外走。

崔发忠绕过影壁墙,就看到莫茹和俩孩子,原本还要发火的表情便有点奇怪。

“是你,你干嘛?”

莫茹道:“来要我家历年的布票、棉花票。”

现在家里已经不求多好的生活,穿暖吃饱就是极好的,工分管口粮,布票棉花票就管穿衣盖被。

崔发忠道:“六队队长不是说了嘛,晚上开会给你们讨论。”

莫茹道:“工分要讨论,按人头发的布票棉花票不用讨论吧,这是我们应该得的,不需要讨论。”

“找各队队长要去。”崔发忠抬脚就走。

莫茹道:“崔书记,你在这村里可是只手遮天呢,没有你的同意,他六队长敢发布票棉花票给我们吗?”

莫应熠附和道:“姐姐说的对,就是的,崔宗德就是一条狗,书记让他咬人他就不敢跑。他自己说的,书记的话就是政策,书记就是天,书记才能管大家穿暖吃饱饭!”

“啧啧!”莫茹看着崔发忠铁青的脸,鼓鼓掌:“崔书记好威风,比土皇帝还厉害呢。”

崔发忠脸色黑得吓人,眼睛瞪着莫应熠冷哼一声,又看向莫茹,眯了眯眼,“妮儿,看来周家村伙食不错,给你养的比以前更俊了。”

莫茹道:“那是自然,因为先锋大队有好干部。”

崔发忠举步朝她走过来。

暗处有老人妇女们探头探脑。

莫茹待他走近两步,从兜里(空间)里掏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她和高瑞阳的合照,一张是她和柳红旗的合照,笑微微地看着崔发忠,“崔书记,你年老眼花还是近一点好好看看啊。”

崔发忠却停下脚步,笑了笑,“人老眼花?妮儿,你说话真有意思。”

他握起自己的拳头在她眼前晃了晃,“比你家蒜臼子都大吧。”

莫茹淡淡道:“那碾子倒是重,还不是被驴拉着跑?那老黄牛蛮劲儿不小,还不是被庖丁解牛?莫家沟又不是深山老林可以自成一体,上头可是有公社和县委的。”

崔发忠想不出这个傻妮儿怎么还能说这样的话,跟个干部一样!

难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他哼笑了两声,“要布票和棉花票是吧,行,跟我来。”

莫应熠道:“姐,我去。”

莫茹牵着他的手,“没事,不用怕,崔书记会审时度势着呢,咱们一起去。”

崔跃进刚才听见她爷爷出来吓得拉着莫应熠就要跑,可他却甩开她的手,她只好自己躲在草垛边上。

原本以为爷爷出来就会两个大耳刮子扇人呢,结果发现爷爷虽然气得比以往更生气,却奇迹般地没有打人!

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

崔跃进想跟上去,却被莫应熠瞪一眼,嘘一声,让她不许跟着,她便犹豫起来。

莫茹领着莫应熠跟着崔发忠,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崔发忠家门口。

崔发忠喊道:“老婆子。”

很快大队书记的老婆子吴春华跑出来,她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样子,头上戴着一个黑绒帽子,正中间一颗老银帽花,头发在脑后挽着一个发髻,用黑网兜着,插着一些U型银簪子固定,耳朵上还带着银坠子,一张脸跟老树皮一样皱纹又多又深仿佛能夹死蚊子。

随着她的跑动,腰间那一大串黄铜钥匙发出清脆的声音,叮叮咚咚的非常好听。

莫茹瞧着她比保管员还像保管员呢。

吴婆子见崔发忠领着姐弟俩过来便狐疑地看看,尤其是莫茹,这不是傻妮儿吗?

她自然也听说傻妮儿不傻,领着女婿回娘家,而且还是劳模,要给她爹娘撑腰的事儿。

这是创好了啊!

她盯着莫茹左看右看,看模样就是以前的傻妮儿,虽然现在更加白净俊俏,脸上也没有了皴,嘴唇也红润润的不再发白,可的确是傻妮儿,她好奇道:“妮儿,你真好了?不傻了?”

莫茹笑了笑,“是啊。”

吴婆子啧啧称奇,“傻子还能变好,那你啥事儿啊?”

崔发忠不耐烦道:“拿一床被子和褥子给他们。”

莫茹立刻提醒,“看在高书记的面子上,也得是新的。”

说拿被褥给他们,吴婆子就不高兴这会儿还说要新的,她更不能接受,“我说地主小姐都被打倒了,你还想享受呢,要新的?你当你是高书记呢?高书记来我们大队视察工作也不敢说要新的。”

莫茹道:“我要是高书记我自然不要新的,可我是社员,要的是属于我们自己家的,你还是拿布票和棉花票吧。咱们公社以前一人三尺三,棉花两斤,今年二尺八,棉花还是两斤。你给了票,我还不稀罕要你的被褥呢。”

“你怎么说话呢!”吴婆子自诩不是干部,才不管什么书记干部的,想要她的东西,那等于剜她的肉。

吴婆子现在人生格言是:男人你拿去,财物休想要!

莫茹看向崔发忠:“崔书记,令夫人不讲理啊,难不成这莫家沟她是书记,你只是一个惧内的摆设不成?”

吴婆子听她明朝暗讽的立刻加大火力开怼,从墙根抄起扫帚就想赶人。

莫茹拉着莫应熠躲开,站在崔发忠一边去,“崔书记,我要的是我家的布票棉花,应该大队里发,怎么能从你家要呢,我们也不是讨饭的。”

崔发忠一把抓住扫帚,对吴婆子道:“去给她拿!”

见他黑着脸生气,吴婆子也不敢继续撒泼。

她只是针对别人撒泼,可不敢对崔发忠撒泼,在这个村还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愿呢,只要他发话,别人就要无条件遵从,所以她麻溜地家去找被子。

她跑回东间打开两个大衣柜中的一个,里面装满棉被,都是她攒的。

她看看这条蓝底白花的不舍的,那条大红鲤鱼牡丹的不舍的,再看……最后挑了一条靛蓝被面米色土棉布里子的棉被,又挑了一条黑色的褥子。

她恨得咬牙切齿!

因为自己囤的这些被子每一条都很厚实!

她居然挑不出一条最薄的,只能挑不好看的!

这些当然不是自己家布票和棉花票买的,而是拿队里的棉花,克扣村里社员的布票棉花票,自然也有莫树杰和莫树仁家的。

现在粮食、棉花、布、火柴、煤油之类的是稀罕物,吴婆子就喜欢囤这些东西。

为了囤东西,她硬是把俩儿子分出去住,好把家里的房子腾给她囤东西用。

迄今为止,五间正屋六个大衣柜,六间厢房四个大衣柜,还有六只大木箱,都被她囤满了各种各样的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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