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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好家庭(297)

莫茹笑道:“队长说过了年就弄一个蘑菇房,让我二嫂负责侍弄蘑菇,我当技术员,一天给我十工分,每次卖蘑菇还给钱。”

张翠花一拍手:“这还像办人事儿,他们给工分给钱,你也好好给队里干,有蘑菇吃有钱赚,大家伙儿都感激你。”

既有蘑菇吃,还能挣钱,这可是大好事。

今年的棉花,来年的蘑菇,都是大仙的功劳啊。

张翠花似乎已经看到蘑菇满屋的盛况,欢喜地直乐。

她看时候差不多,“那我端过去。”她把蘑菇都放进一个筐子里,拎着走了。

这些蘑菇长得真好!

要不是自己家不能做饭,她是真舍不得送去呢。

晌午二队又吃鸡蛋蘑菇汤就窝窝头,虽然他们低调,可那香味儿是关不住的!

三队四队的社员们喝着红薯糊糊,满肚子里的酸水,总觉得就着那蘑菇汤的香味儿更饿了呢。

这地瓜糊糊喝进肚里去,根本不管饱,肚子里咣当咣当的,哄着玩儿呢。

饿得特别快!

吃了蘑菇汤,男人们就开始推磨,女人们挑黄豆准备烀黄豆下大酱。

之前天气好的时候就已经把麦子捞洗过晒干,现在就让青年们去推磨,用陈爱月家南屋磨坊那盘最大的石磨。

除了一队二队,三队四队也没有多少麦子可以推,顶多就是今年没种下去的麦种和一点应急粮。

总归要过年,张根发也让他们推磨磨点麦子,到时候象征性地蒸饽饽、包饺子,也就是年夜饭和供天地用的,要想全员吃那是做梦。

刚成立大食堂的时候他们有多开心、怎么扯开肚皮吃,那么现在就有多郁闷,怎么勒紧裤腰带挨饿。

十八那天生产队张罗着下酱。

农家冬天和春天没有菜吃,常年吃咸菜、大酱。

大酱用最好的黄豆做,只有腊月和正月底两个时间可以做,惯例要十八二十八这两天下酱。

下酱是何桂兰、张翠花带头,把泡了一天的黄豆放在大锅里烀。

为了节省柴火,没在食堂里烀而是在社员家里,这样社员家里也能烧炕屋里热乎乎的。

一下午大酱烀熟,晚饭的时候社员们就能一家分一碗吃个鲜。

剩下的让男人们统一运到生产队屋里去,晾凉了以后由男人们捣碎,女人们把黄豆碎捏起来做酱球、摔酱砖。

做好酱球和大酱砖放在铺满豆荚豆秸的篓子里,然后放在队屋和先进社员家的空余地方发酵。

屋子不能太热,太热会干、发臭,也不能太冷,会结冰停止发酵。

发酵两个月以后等有发酵的刺鼻味道就可以拿出来清洗,切片晾晒,晒干以后二月十八就可以掰碎加水、盐下酱缸,开始晒酱。

……

晚上社员们把大酱砖摔好包在篓子里,一个个依然精神得很,“队长,明天十九去赶集啊?”

“今年布票还没发呢,队长,啥时候发啊?”

周诚志道:“我只管给你们放假,不管这个,问书记。”

就有人去问张根发。

张根发道:“怎么也得二十五六,急什么,二十九赶年集也不晚,好像你们有几十丈布要买似的。”

以为个个都是劳模呢,哼!

虽然没发布票,可集还是要赶的,眼瞅着就要二十三过小年,家家户户都要置办辞灶的供品呢,再说都还没有请灶王像呢。

辞灶的时候要有烧纸、酒、粮食、糖瓜、鸡蛋、肉等,这样才能把灶王爷招待好,请他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就算现在吃食堂各家不做饭,但是祭灶辞灶还是要的。这是一个祖辈留下来的习俗,从这开始就正式拉开过年的序幕,要祈求一家平安,来年五谷丰登……

所以,小年是一定要过的,还得过好。

尤其二队一队分了钱的,觉得往年紧吧祭灶的时候没供肉或者没酒,今年有钱怎么也得弥补一下从前的遗憾吧。

当然要好好过才行!

第二天一大早,要去赶集的都把自己认为最好的衣服穿上,到生产队集合坐马车一起去赶集。

莫茹和周明愈也抱着闺女去见光景,周诚廉、周培基都被各自娘强留在家里,莫茹猜是要相亲。

虽然冰天雪地滴水成冰的,可簇新的棉花睡袋包着,还在空间里养得壮壮的,周七七并不怕冷。

她不满足被躺着抱,一定要竖起来,而且一定要朝前看不肯朝后。

周明愈被她啊啊呀呀地指挥着换了好几个姿势才合她心思。

莫茹以为年底的大集会很热闹呢,结果去了集市上一看虽然人很多,但是货物种类非常少。

也没见到有卖好玩意儿的,毕竟物资不丰富而且糖油之类的还管制,米面也不允许随意交易,集上只剩下卖点白菜萝卜、菜干、咸菜、糖瓜以及其他草编货、乌货之类的。

乌货摊子倒是很热闹。

因为很多人家锅都被收上去炼钢铁,家里没有锅,连口热水都不方便烧,很多人趁着年底分钱放假有时间,就赶紧买两样能用的回去。

铁锅是买不到的,集上没人卖,供销社数量少、要购货券,价格还涨了好几毛,农民更买不起,就只能买这些不结实的砂锅瓦锅,三四毛钱就买一件,也能偷偷地顶阵子。

莫茹和周明愈带着闺女逛了一圈,买了一些糖瓜、小零嘴儿。

糖瓜其实就是大麦或者小麦做的,把麦子浸泡然后让它们发芽,在上碾子碾碎,然后放在缸里发酵,几天后就上锅蒸煮。一边煮一边搅拌,直到形成黄糖,再一个劲地抻拉,让其和空气充分接触,等快干的时候切成各种形状。

糖瓜,小孩子们的最爱。

她还给家里买了几个瓦盆,虽然现在做不到洗脚洗屁股人手一个,但是至少洗屁股和洗脸的得分开吧,各屋最好有一个,不要全家人就用拿一个。

家里原本有几个的,但是孩子多,这东西也不抗用,难免会打破。

所以买几个送给他们备用也好的。

不过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卖灶王像的。

期间也碰到不少人询问,“哪里请灶王爷啊?怎么没看到老杨啊。”

老杨是卖年画的,也卖一些小孩子玩具,还有灶王像、门神这些。

今年熟人们都没看到他。

社员们上集请不到灶王像急了,“没有灶王爷怎么过年啊?”

有知情者道:“不用找啦,那个卖年画的老杨被教育啦,说他搞封建迷信,今年不许卖灶王像,连家什儿都被没收,说要是再敢印就把他给逮进去。”

“啊?怎么还这样啊?”

“去供销社看看。”

“不用去啦,俺去问过,还被识字班给骂了,说俺搞封建迷信呢。识字班说什么‘啊如今都是人民公社,要反封建打倒土豪劣绅,不允许大张旗鼓地祭祖,你们怎么还搞封建迷信呐!以后过年都只能庆祝丰收人民公社和大跃进啊,什么灶王像,都是封建迷信!’得,你们听见了吧,不准!”那人尖着嗓子学售货员的腔调,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笑完了又犯愁,“没灶王像怎么过小年?”

只有附近的孩子们不知愁,不用干活不用上学,欢欢喜喜地在集上玩儿,跳房子、打出溜滑儿,嘴里唱着,“二十三,灶王甜,二十四,扫屋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割猪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贴画画,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包饺子……”

他们都问莫茹和周明愈:“咋办啊?”

莫茹道:“要不再去公社看看。”她寻思供销社也许有货,但是不随便卖?所以想去找冯如问问看,也许能买到。

“明愈,妮儿,你们去公社看看,顺便帮俺们也买一张。”众人纷纷让他们帮忙。

他们也觉得供销社可能有货,但是不随便卖,就好像锅、布一样得需要票。

毕竟很多东西说没货、不许用,可城里人、干部们,依然在用,只是不给他们农民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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