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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好家庭(27)

这早上周明愈扛着一个大家伙出现在地头上,那是一件奇怪的工具,一头装着二尺长的大镰刀,上面扣着个筛子,像把带着网兜的大镰刀。

众人纷纷围观,年轻人表示没见过。

周明愈笑道:“麦钐啊,这个东西每个队有一把,我跟队长申请把它从仓库里挖出来,让我爷修修磨磨就能用了。”

他也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周老汉告诉他周家庄大地主陈家以前是有麦钐的。那时候陈家种着一望无际的麦子,家里雇好些个麦客。后来分了地麦客也没了,自己庄里会用这个东西的人也都老了,这麦钐就没人再用。要使唤这麦钐,力气和技术缺一不可,不小心砍腿上就是一个大血口子,一般人都没胆量玩这个。

周明愈昨天下工就去找队长问这事儿,因为兔子加分工的功劳,队长心情格外好,听他说找这东西立刻就让保管员周诚凯给他找。他和周诚凯两人在一堆破烂里翻来翻去终于翻出这把麦钐。自然是破旧得很,绳子烂断滑轮坏掉,竹兜子两处断裂,钐刀生锈,不过刀刃很完整。

他如获至宝,拿回去交给周老汉儿给磨刀重新开刃,别看磨刀这样的小活儿,也是讲究技术的,不会磨刀的不但磨不快还能把刀磨哑巴了。

周老汉儿想着当年麦钐挥舞的盛况也心痒痒,却先让儿子练技术,直到挥舞五百下都不碰腿才给开刃。

周明愈练了好半天,一开始动作不熟练就慢慢来,安全第一!练习了半晚上一下腿都没碰到,周老汉儿就说停给他磨刀刃,让他修配件。

周明光也手痒痒,拿去按上块树枝练了一会儿,结果一百下不到碰了一次腿,结果自然不行。用周老汉儿的话说,“你碰一次就不行,这腿就废了。”

周明光却也不服气,就拿着个架子一直练,在周明愈的指点下,倒是也能摸到窍门。

而周老汉儿夹着家里青白色的磨刀石,弯着腰嗤啦嗤啦地把刀刃磨得雪白瓦亮的,看一眼能让人打寒战,他一个劲的感慨“真是把好刀,比咱们这些镰刀钢口都好。”

当初陈家被翻出来十二把钐刀,留给村里四个生产队一队一把,其他都被交公给了镇上,估计现在都被扔在那里烂的差不多了。

一早起来周明愈还又练了一会儿,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就扛着来了。他想自己割得快一点,让三四个人跟着自己捆麦子把莫茹替换出来,她的脚踝已经磨破了。

他视线一转就对上莫茹亮晶晶的双眼,她已经说了好几次“周愈这把麦钐就和你玩游戏里死神的大镰刀一样,好拉风哦。”

周愈同学虚荣心顿时爆顶!当然要好好表现一下,给媳妇瞅瞅。

……

围观的众人纷纷喊着:“明愈快给我们耍耍看看是怎么用的!”

周明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衣裳和裤腿扎好,围好手巾戴好围笠,“呸”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迈开架步,右脚在前左脚在后,右手握着木柄,左手拉着轮轴绳子下面栓着竹兜,就和撒网捕鱼一样从右往左那么一扫,钐刀就贴着麦茬齐刷刷划过去。

众人就见四五垄麦子应声而倒,落在竹兜里,而周明愈后退一步把麦子倒在地上,回头上前两步继续割麦子。

他动作轻松自如,潇洒流畅,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大家轰然叫好。

有几个年轻人不服气,提着镰刀去另外一边和他打擂台,

周明愈手脚配合非常娴熟,不紧不慢地往前割麦子,十几分钟以后割倒一片,而那个和他打擂台的被远远甩在后面。

众人越看越激动,纷纷叫好,恨不得自己也能试试。

“这样的话,他一个人怕不是要干我们六七个人的活儿?”

就算周老汉儿那样的熟练工,周明愈一个人也能割他仨,如果那些不如周老汉儿的,起码能顶五六个人!

“一天能割三四亩地吧?”议论声此起彼伏的,“我看得四五亩地。”

“还有这钐刀不?我们也试试!”

“要有咱们队有几把这个钐刀,以后割麦子可省事儿。”

“是啊,这样工分赚的才多啊!”

期间周明愈累了就让三哥换换手,周明光开始动作有些慢,速度不赶周明愈的一半,后来熟悉起来也好一些。周明光技术其实没有问题,只不过看着雪亮的刀刃有点怕,会束手束脚。

这几天周明光对五弟刮目相看,觉得弟弟真长大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不懂事的二愣子。他跟周明愈笑:“这么好用,以前咱们怎么就没想着拿出来使?”

周明愈道:“窗户纸不戳破就是隔着一座山,没那么容易迈过去。”

周明光笑道:“小五,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啊。”

周明愈不动声色,“三哥,我就是跟人学样,自己哪里会说啊。”

周诚志见他们兄弟要速度有速度,就跟周老汉儿商量,“你去场里看着晒场打场去吧,今日有点南风就把场扬扬。”

麦子越收越多,都是当天随时曝晒、压场、扬场,然后把麦子晒干堆起来,免得到时候场里放不开。

周老汉儿现在对儿子也放心,很干脆地答应,“也行。”

被周明愈这么一弄,另外三队好强的也都说去找各队的钐刀出来修修,结果只有一队的刀刃还在,其他的直接四分五裂根本找不到刀刃去了哪里,一队那个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

无奈都只有羡慕人家二队有把割麦利器的份儿!

期间张根发又打发人来提醒他们晚上要参加除害小分队,周老汉儿照旧敷衍过去,然后收拾工具去场里打场。

麦收的时候那是能者多劳,毕竟要和老天爷抢收、抢种,万一下雨那可就大麻烦。像周老汉儿这种老把式儿,不管是给自己干还是给集体干,他从来都不偷懒。原本大家想让他当生产队长,他却不肯,说自己只会种地没有别的手艺,又不识字,容易耽误工作,然后就推举了周诚志。

周家庄四个生产队的队长,只有他们队是大家推举的,其他都是镇上和大队商量以后直接任命的。

……

二队的队员们被周明愈一家带动起积极性,都喊着号子比赛,那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多。一队也受了刺激速度见长,倒是三队和四队还是不紧不慢,不说不够二队看的,就算一队的速度也可以肆意嘲弄他们。

这两队的精明人算算除四害工分比收麦子来的轻快还多,自然要划算,所以他们男女老少晚上去抓麻雀,白天大人上工就让孩子老人拿着长杆子绑着布条子去赶。

他们晚上抓老奸儿,白天没什么精神,哈欠连天的镰刀都挥不动,原本两个人割一亩麦子都慢的,现在四个人割不完一亩。

队长气得陈福海一个劲地骂:

“手上长疮啦,有麦子都不知道往家收,真是都属破车的,一时间不砸吧就难受!”

“你们要是不下力气割麦子,回头老天爷嫌弃一个雷砸下来,一场雨可就什么都完蛋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队长喊破喉咙,那些人也就是做做样子,懒惰的氛围会传染,根本快不了多少。

赵喜东的爹赵化民抹着嘴,手舞足蹈的,得意道:“大队长说了,一个老奸儿一个工分,我们奋斗一晚上的那就是十几个工分呢。他周诚仁那么厉害,一天不也就十个工分,他还能干出花儿来?别看他们那么勤快割麦子,到时候还不定有咱们工分高呢。”

有人问他,“你工分多,那我倒是好奇,不收麦子分什么粮食?”

“那还用我们操心?自然有伟大的毛主席为我们指路!”赵化民手一挥,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比比划划,这几天吃麦粒吃得他浑身是力气,“为了多除四害,我们以后白天还得去灌耗子呢。你看这麦地里,一个耗子洞就是一窝耗子,这一窝起码有十几只大大小小的耗子,咱们要是抓了它们得省多少斤粮食?他们一队二队能收麦子,还不是我们把老奸儿和耗子给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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