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诚志发现,这么一分那些人动作果然快起来,磨磨蹭蹭的女人也来了力气,看着好像走不动道的老人也年轻几岁捆起麦子来速度不慢……那些骑墙派竟然也快起来,原来就有速度但不冒尖的现在能赶上周老汉儿了!
他娘的,敢情儿平时都磨洋工啊。
他又安排几个割麦子实在慢的,让他们专门负责装车往场里拉麦子。
而周明愈回去和周老汉儿汇报一下情况,又让俩嫂子去麦堆那里捆麦子,捆完起来活动两步,走到另一堆去这样不用蹲着走。
蹲着走可是相当累的!
……
……
周明愈为方便莫茹操作,给家里多认领了几亩,一大片挨着方便他和莫茹搞小动作。他还把麦地分割成一块块的,这样周老汉儿和周明光割完也走动走动,休息一下换换地方,莫茹就去收那一块。
忙活一下午,大家累得很,倒是不饿——谁也没少吃麦穗!
休息的时候,周明光就把磨刀石拿出来把他们的镰刀磨磨,一直割麦子,半天以后镰刀就不那么锋利。
周老汉儿看看天色,日头向西歪去,就对周明愈道:“行了,你带着媳妇家去做饭吧。”
这两天莫茹做饭,周老汉儿吃得挺恣儿,感觉比之前好吃。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吩咐家里谁做饭,周明愈也不推辞,他要回去帮莫茹把兔子收拾一下,还要继续收拾木头。
两人先去菜园摘了一堆扁豆,当地的扁豆有好几个品种。莫茹发现和她的认知有些不同,比如她知道的豇豆,这里人叫豆角子,她以为又薄又弯的扁豆,这里人叫月扁豆或者秋扁豆,而她以为的四季豆这里人叫扁豆。
她最喜欢一种叫做兔子腿的扁豆,又肥又大,里面还有豆粒,吃起来很有料。
“今晚咱们就吃兔子腿炖兔子肉。”她眉眼弯弯的。
周明愈握着她的手,检查一下有没有被麦芒刺破,“可惜这里没种土豆,回头咱们自己家种点,炖肉有土豆才香呢。”
摘扁豆的时候莫茹看菜园里虫子又多起来,靠幛子的那棵茄子叶子都被啃光,顿时有些着急,结果发现隔壁四大爷家那边一个菜畦的茄子叶都啃光了。
她想拿虫子,周明愈道:“明天再来吧,麦地也空荡起来,你不好操作,明天就不要收了免得被人发现什么。”
莫茹说好。
两人回家,莫茹去照顾一下孩子,周明愈收拾兔子,剥皮、切块。
洗净锅直接添上一锅水,扔三棵自家的葱,拍一块老姜,莫茹去找了一圈,找到一小包八角,拿了两枚扔进去。
周明愈道:“多扔两个,这都是咱娘炖过的。”
莫茹:又学到了一招。
家里什么都缺,好不容易吃顿肉,那八角炖了以后也不舍的扔掉,都是拿出来再晒晒下一顿继续用的,直到一点味儿也没有以后才会扔掉。
泥蛋儿比另外孩子大,知道吃肉的事儿,自从他们处理兔子他就一个劲地咽唾沫。
周明愈点了火烧一会儿,就招呼泥蛋儿,“来,你替五婶儿烧火,回头熟了先给你捞一块。”
泥蛋儿欢呼一声,跑过去接周明愈的班儿,周明愈则去继续处理一下那些木头。
莫茹就在院里一边看着孩子一边摘扁豆,兔子腿扁豆两边的筋也大,都要摘过。
等开锅以后,就有香味儿飘出来,菊花两只眼睛亮亮的,一边咽唾沫,“婶婶,我……以后乖,看娃娃。”
莫茹摸摸她的头,“好,等会儿也给你捞一块。”
菊花高兴地咯咯笑,转首轻言细语地跟拦子儿说话,“妹妹,以后我都不和你打架。”
拦子儿也流着口水,“肉、肉肉、吃……”
半个多小时以后,锅里的香气就飘出来,淡淡的腥气早就被浓郁的肉香盖过去,好闻得人鼻子都吸个不停。
泥蛋儿几个开始吃手指头。
天黑了,劳作一天的农人也下工回家,一到村后头就闻到一股期盼好久的香气——肉香!
“谁家吃肉呢?”人们纷纷问道。
很多人馋得直流口水,恨不得回家看看是不是自己家来了个田螺姑娘送肉吃呢。
周老汉儿带着儿子媳妇走在人群里,默不作声,嘴角却挂着怎么都憋不住的微笑。
张够憋得慌,恨不得大声地喊“我家吃兔子肉呢!”她早就急不可耐,生怕周明如和莫妮儿俩回家偷吃,一只兔子要是被偷吃几块别人也看不出来,她笃定那俩人是肯定要偷吃的。
周明光和丁兰英虽然没她那么夸张,却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背,一股油然而生的骄傲自心底升起来。
而管理棉花回家的那一队,也在纷纷张望询问,有人问单蝶琴,“你们家炖肉?这么香!”
单蝶琴没有孩子,又会拿捏男人,所以虽然上有公婆,下有小姑小叔,家里她说了算。只要手头有点钱,她就忍不住去割点肉吃,她大姑姐的男人在镇上的供销社上班,能帮她弄点便宜下脚料。这时候当地还没开始要肉票,只要有钱老百姓可以去镇上供销社卖肉,只可惜不要票也没钱,自然也没几个人能总去买。
单蝶琴哎哎呀呀地,“也没啥了,还是前几天俺大姑子回门带回来的。”
她这么一说众人羡慕得直吞口水。
单蝶琴一边大声说一边瞅着张翠花撇嘴,因为周明愈那个混不吝,她现在看张翠花也忒不顺眼。在她看来,儿子眼瞎都是娘的错!瞧你生的好儿子!
张翠花累了一下午,惦记着回家做饭呢,根本没心思搭理她。
吃就吃呗,好像谁没吃过肉似的。
进了村很多人就开始分流,张翠花家在胡同打头第一家,众人经过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都惊呼起来,“二婶子,你家吃肉呐!”
“是啊二婶子,炖什么肉啊这么香!”
张翠花还纳闷呢,老娘过了年就没尝过荤腥,哪里吃肉?可好像真是自家炖肉,难不成真的是有亲戚来给送肉?孩子舅?也不能,现在正夏忙呢,他不可能过来。
她心里纳闷,脸上却八风不动的,“哈哈,哈哈哈……没啥,不就是一顿肉嘛,谁家没吃过啊,没啥稀罕啊,回见啊。”
这么说着,她脚下生风“咻咻”地就家去了,看得那些娘们儿一个个目瞪口呆。
甚至有人忍不住要驻足多闻闻那香喷喷的肉味,就着这个味儿晚饭可以吃的香一点。
……
……
麦收的时候地里有野兔,虽然比秋天略少一些,碰上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今天收麦子的时候,四队也有人碰上了,是周培基的大哥周培霖看到的,开始三个人围追堵截后来十个人,再后来二十几人。
结果,一群大汉子愣是让个野兔子左冲右突,给突出重围逃走了。
也怪他们发现的时候那兔子是在一片空地上,麦子割了一大片,他们堵不住灵活的兔子。
所以他们没有周明愈家那么好的运气。
周培基还在家里生闷气呢,“不是说麦收有野兔子肉吃吗?怎么没逮回来啊,你们也太笨了!”
他明明是个小的却呵斥自己的哥哥,家人也不管,哥哥更习以为常,因为爹娘也说他们笨,死笨!学啥啥不行,干啥啥不中。
“后面那家逮了只坡兔子回来,老早就炖上,我在家里都闻老半天的味儿,我容易嘛我?”周培基拉着脸,不肯吃饭。
他娘好说歹说,给他卧个荷包蛋,才哄着吃晚饭。
……
……
而后头周明愈家,张翠花一个箭步蹿家门去,“这是哪个送来的肉啊?”
门外的路人听着,满怀羡慕嫉妒。
家里人见张翠花回来,纷纷抢着把她迎回去,因为就算肉炖好了,可张翠花不到家谁也不能碰。
张翠花发现老头子都回来,没留在地里加夜班,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