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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好家庭(188)

都说孩子没有丑的,毕竟二十来天的孩子,应该是好看的时候,可这个孩子……张翠花连自己孩子都嫌丑,更别说人家的,又脏又臭,身上竟然还粘着屎。

可别冲撞了俺大仙!

张翠花忍着恶心一下子就把铁妹的破被子给掩上,也不嫌脏直接抱起来,“走,我给你送家去。”

张翠花抱着嗷嗷大哭的孩子就往外走。

王连花见状赶紧追上去,临出门还得回头怨恨地看了莫茹一眼,“妮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说你也是当娘的,怎么就这么狠心,也不给孩子积点德!”

我操了!

莫茹怒了!

出于一个做母亲的同理心,看着铁妹那么皮包骨头她于心不忍,已经想用茶缸挤出来给铁妹吃,没想到就等来王连花这么一句!

她冷哼了一声,“我不想造口业,你赶紧走吧,以后咱俩就当不认识!”

莫茹的法宝就是合不来就绝交,绝对不委屈自己。

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短,老娘没有功夫伺候这些合不来的。

谁离了谁不能活?

就算蜚短流长能压死人的乡下,她莫茹也不怕。

“你不给铁妹吃奶,是不是嫌俺们脏?”别以为她看不见,铁妹刚露出来的时候,莫茹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表情,她尽收眼底!

“孩子没有脏的!俺们都不嫌孩子吃你的奶不干净,你还嫌俺们脏!”王连花气急口不择言起来,不就一个傻子吗?吃你的奶是看得起你,谁知道傻会不会传染呢!

张翠花在外面听着也不等她了,直接把个孩子抱着去东南头的陈富贵家。

陈富贵家住在村东南头,周家在西北头,两家隔着很远,没事儿的时候从不碰头。

张翠花对村里的路熟得很,虽然抹黑也不慢,到了陈家在大门口喊了一声,“富贵娘!”

孙婆子,大名孙彩霞,逢人三分笑,只是在有些人看来那笑让人不舒服,总觉得皮笑肉不笑,或者挤得有点过头,瘆得慌。

张翠花因为她年轻的时候总逮着机会就对周诚仁笑,笑得还有些迷,对她有老大意见,所以两家基本不怎么交往。

张翠花还有一个不喜欢孙彩霞的原因,是因为孙彩霞一直都是白白胖胖的。哪怕日本鬼子大扫荡家家户户都吃不起饭的时候,她都能把一家子饿得干瘦,把自己养得白胖。

曾经有人传言,她大儿子就是为了把最后几个窝窝头留给她吃才饿死的,可张翠花觉得是她藏起来不给大儿子吃才把大儿子饿死的。

因为就算现在她也要家里省下口粮先给她吃饱才行,食堂打饭回去都是她和儿子先吃吃饱肚子,剩下才给别人吃。

所以张翠花很瞧不起孙婆子,平时都懒得看她。

而孙婆子却觉得自己长得俊俏、为人和善、幽默风趣,荤素不忌开的起玩笑,她自诩年轻时候可比单蝴蝶招人儿稀罕。

孙彩霞正在家和邻居们说笑呢,她家里常年不断人,尤其附近的老头子、中年男人都爱来她家耍。

听见有人叫她,孙婆子笑道:“这是谁啊,大晚上的还惦记我。”她下地趿拉着布鞋小跑着出去,“来啦来啦,谁啊。”

张翠花见她出来,就把孩子往她怀里一塞,“这是你家铁妹,你可抱好了啊。”

孙彩霞吓一跳,“咋回事啊?”她听出来是张翠花,笑道:“哎呀,二嫂子,真是稀客啊,你过来耍啊,快进来。”

张翠花道:“我可不是来耍的,我给你送孙女子来的。”

孙彩霞这才发现不对,怎么铁妹在这里,那她娘呢?

她立刻扬声:“老二家的,老二家的,你死哪里去了。”

张翠花道:“我说咱们二队好歹也吃得起饭,你也给她弄点油水儿喝,没有奶水儿怎么喂孩子。”

孙彩霞立刻笑得直晃悠,“哎呀二嫂子现在可真善良呢,连个丫头片子没奶吃都管。”

张翠花道:“你当我懒得管你家的事儿?你别去我家凑乎,爱有奶没奶跟我没关系。孩子犯了错我也不骂孩子,长辈就该有教导的责任,你还是好好地给她娘弄点油水儿吃吃。”

孙彩霞不以为然,“一个丫头片子吃什么奶啊,咱们都是好人家,不干那坏事儿,你看看外村里,多少生了闺女直接扔出去的呢,是吧。”

张翠花:“不怕伤天害理天打雷劈的扔也没人管,孩子给你送回来了啊,你们自己看着办。”

别跑大仙跟前去丢人现眼!

孙彩霞还是笑着,语气却尖刻起来,“二嫂子你管着食堂,要不就让食堂给做点油水菜汤下下奶?你看家里鸡蛋都换了石头,粮食也没了,上头又不让冒烟儿。”

张翠花:不可以不用鸡蛋换石头啊,你把锅交上不就好了?借口!干部都走了,你冒烟儿谁来管?

她懒得多啰嗦,“行了,你耍着吧,我家去了。”

这时候王连花也追过来,听张翠花在这里赶紧过来,“二婶子你走得那么快,我都追不上。”

张翠花也没理她径自走了。

等听不见张翠花的脚步声,孙彩霞脸一拉低声咬牙道:“你去给我丢人啦?”

王连花赶紧把孩子抱回来,委屈又愤懑道:“娘,我就是想让傻妮儿给喂口奶,谁知道她那么抠门心狠,我都不嫌她脏,她还嫌铁妹脏不给吃。”

孙彩霞一听果然去给自己丢人,她这些年都躲着张翠花,这个儿媳妇还去给自己丢人,这是嫌自己过得舒服啊。

她怒气丛生,抬手就去拧王连花。

第102章 发威

孙婆子一边拧嘴里还骂道:“蠢瓜,趁早把这个丫头片子给我扔了她,别在家里浪费粮食。在家里丢人不够还要丢到全村去?你是不是觉得自家脸大,还让人家给你闺女喂奶?你好意思觍着脸去!”

王连花疼得赶紧躲,黑咕隆咚地差点摔了,还大声辩解,“她生的也是个丫头片子,能给她闺女吃凭什么不给我闺女吃?现在都共产了,吃大锅饭,奶水也得一起吃。”

最后这话倒是理直气壮的。

孙玉娟被她气乐了,“这话你去和公社干部说,你去告她,批斗她!别在我跟前嘞哒我不爱听。我告诉你,没有奶就趁早断奶赶紧生儿子,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说完她一扭身就走了。

王连花又气又委屈,抹着眼泪家去,一进门她就感觉既压抑又痛苦。

他们家的院子又小又窄,她和男人不得不跟公婆挤在三间小屋里。

她公公偏瘫,在炕上不能动弹,不但没法下地干活儿,屋子里常年都臭烘烘的。

婆婆自诩好干净是不可能打扫那些腌臜的,所以自从王连花嫁过来都是她收拾,就连坐月子都不例外!

她坐在冰凉的硬邦邦的炕上,想起莫茹家那宽敞明亮的屋子,炕上软和的麦草,崭新的篾席,她觉得好心塞好难过,被一种极度的悲伤攫住不能自拔,恨不得嚎啕大哭。

再听着婆婆在东间和几个老头子说笑,笑声爽朗得能掀破屋顶,可对自己就那么苛刻恶毒,而人家莫茹的婆婆给做饭、洗褯子,说话轻言细语从来不大声,就好像把媳妇儿当亲闺女一样伺候。

她心里突然就涌上一股巨大的愤怒,这股愤怒是从极度的委屈里化来的,羡慕嫉妒不足以形容其力度。

最可恨的就是莫茹,凭什么,她比自己过得好?

同样是女人,同样生了一个丫头片子,明明应该大家都不好过,凭什么,莫妮儿就例外?

想想条件,她莫妮儿还不如自己好呢!

莫妮儿以前傻的,自己很正常,莫妮儿好吃懒做,自己勤快,莫妮儿撒娇使性,自己善良……自己处处都比傻妮儿好,凭什么,傻妮儿能过好日子,而自己却被婆婆这样刻薄?

她一直都觉得家里做了饭,婆婆先吃是天经地义的,她一直觉得媳妇儿伺候婆婆是应该的,可看看人家莫茹,竟然是婆婆伺候她!婆婆不舍的吃鸡蛋给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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