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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36)

作者: 从今 阅读记录

世界怎么好像还是没变呢?

可时间分明过了这么久,周围的人轮番换了几波,天上的云来了又去,再也回不去了。

“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怪圈,周而复始,总有一天我们会再遇见那些过去的人和事情。”柚子总是有些奇怪的理论,她看的杂书也很多,时而是高深莫测的《时间简史》,时而是啼笑皆非的《阿衰》。

“那你遇见了吗?”我仔细挑出菜里面的青椒,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些人和事在过去可能只是打过一次简单的照面,我们现在再遇见,不一定能那么精确的想起来它在我们回忆里的时间点和位置。”又是这么饶舌的话。

“还是忘了好啊,一了百了。”以免她再扯出什么我根本听不懂的话,只好匆忙结束这个话题。可冥冥之中,我是相信她这个奇怪的理论的,那些过去的事情和人一定会再出现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忘记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那些失忆的人并没有全部失去他们所拥有的过往,只是在那上面盖上了一层不透光的白纸,往事被掩盖在黑暗里,却并不是消失不见。”

我举起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似乎是这目光有些瘆得慌,她止住了话头,“干嘛?”

“食堂好像换了个厨师,今天的菜好咸啊。”

“哪有,分明是你舌头出了问题,谁叫你早上吃这么多饼干。”她无奈地说着,认真吃起了饭。

其实一点也不咸,味道还和平时的一样,只是我怕那个话题会牵扯出头脑里的一些思绪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要回到过去的,尽管更年轻,却也更无知,更脆弱,一丁点小事情都足够惊天动地,掀翻看似平静的后来。

2

会不会我们周围也是楚门的世界呢?慢慢去推测的话,就能发现那些本应该发生的事情却被未知力量给推到了看不见的地方,我们的成长,甚至在某个街角遇见的人都是事先周密的计划和安排,若是在年轻气盛时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暴跳如雷,但若是到年老之时,再也没了那股冲动劲,只能怅恨的闭上眼,回顾自己这匆忙而无奈的一生,原来只是一场策划周全的游戏罢了。

最近很喜欢在这家店里坐上一会儿,靠窗的位置,点一杯咖啡,看着外面的人带着不同的神色和着装,也许是去上课的路上,也许是要和寝室的人一起去聚餐,也许是要参加什么面试,也许是刚从体育场回来,那么多个也许,在眼前慢慢放映着。

对面花店门口摆了很多好看的花,一簇簇那么耀眼的颜色,像是被人拦腰截断在最美的那一刻,就那么□□裸的陈列在那里,成为人来人往时总会看上两眼的景色。喜欢花,却不爱买花,总觉着看着它们这么一天天的凋零是一件太难过的事情,接受这没有开始的离别。

深蓝色的飞行外套,黑色裤子,高挑笔挺的背影。周围似乎都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氛围,怕是个生活精致的男人,连背影都挑不出什么毛病,站在那堆白玫瑰边上,有种奇怪的般配。

待我发现自己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的时候,那人揉了下脖子,就是那个动作立马激起了一连串的条件反射,站起身,出门,往宿舍的方向快步走。

“苏洛云。”

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我摆着笑转过身,很清楚这笑容实在是太可疑了,“你怎么在这?”

他不以为然的看了下四周,“自然是来找你的。”

从小到大,我爸妈给我灌输的第一条就是,花言巧语的男人不是个好东西,所以我断定,眼前这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他长得有几分姿色,似乎还有些品味,却无法掩盖他狼的邪恶本性。

“陈子墨,闲得慌你可以睡觉啊,没事总往这里溜达干什么?”亏他这么个古色古香的名字,第一次见面还没觉出他的本性来,过了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了。

“你不来找我,就只好我来见你。”他这么个招摇的人,站在路中间,说话也不知道小点声,怕是生来就我行我素惯了,被人频频看上几眼也能心平气和的无视掉,可从小就低调行事的苏洛云可不行,大庭广众之下惹出什么话题来可不是我的强项。

只好慢慢走过去,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他生就一双桃花眼,一笑就变得格外烂漫起来,整张脸也生动起来,说出的话却并不那么温馨,“我有的是扭转乾坤的能力。”

这是个大麻烦,超级大麻烦,从我遇见他的那一刻就该知道的。

索性转身离开,身后就会跟着响起脚步声,你一停,他也停,像是吃准了你不会赶他走,一直到了宿舍,才能甩掉他。

站在阳台往下望,却正巧对上他扬起来的脸,被这烂漫春光一照,倒是唯美得很,像是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了。

可这种不真实正是我所讨厌的,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泡影,没有一点可信度,甚至那些反复赘述了无数遍的花言巧语也有了虚假的成分,那哪是什么喜欢,不过是一个从小被宠坏的孩子偶然看见了一样自己没有的东西,一时兴起罢了。

3

我盯着眼前这张充斥着复杂字符的纸,感到了来自上天的森森恶意,当初觉得上大学是一件多美的事情,不用学习,天天只管着玩就行了,而现实是,那些大人都在撒谎,又或许是每个时代的大学生活都有那么点不一样,到我这儿就出现了什么期中考试,分段考核了。

学神们的笔记已经在班级群里疯传开来,各种PPT和往年试题层出不穷,这也说明要看的资料也是越来越多了。

闲散的阳光照亮窗边的位置,还有些料峭的寒冷吹在身上还有些冷,裹挟着那股淡淡的花香,越发让人只想坠入深沉的梦乡里去,那些过于科学的字符离我远了,一些遥远的画面又出现了。

触目惊心的红色,没戴眼镜,只好走近去看,那些分割完好的表格里装载着很多名字和大学,周围的景色一下子清晰起来,那阵朦胧的雾气一下子散开,我又站在了北城高中的校园走道里,只是这空荡的校园让我很不适应。

大部分都是些我不认识的名字,视线慢慢移动,逐渐停在最上面那一行上,踮起脚尖,仰着头,艰难的眯起眼睛,正要看清楚的时候,突然袭来的失重感,脚下的土地破开了一个洞,整个人像是要掉到地心里去。

霎时间,从那场恐怖的梦里醒过来,心跳快速的颤动,似乎在提醒着那惊惧的场景。

本想喝口水压压惊,压麻了的手臂还使不上劲,杯子一下砸在桌面上,发出吵闹的声音,有些视线扫过来,带着隐隐的责怪。

窗外正在刮风,轻柔而缓慢的风,鸟儿在树上不知休止的唱着我听不懂的歌,像是个练习发声的歌手,无所畏惧的站在动荡的枝桠上,那声音却惹得一些人不快,似乎扰乱了他们记忆的思路,可它不知道啊,它可能只是觉得今天的天气和云好看,又或是它有什么开怀的事情,偶尔放纵这么一回,怎么就成为别人的苦恼了呢?

梦的好处在于,它不会长久占据脑海里的版图,时间一长,它就会像水面的字一样慢慢消失不见,一层层的抽离。却也存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在很久之后的某个瞬间,你会记起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做过的梦,某一个画面真实得就像是确确实实发生过似的,让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点开手机屏幕,那个沉寂很久的班级群里有人说话了。

“老胡今天过生日,有空的话记得发个消息给他哟。”

喉间突然一阵紧涩,这个称呼很久没喊,竟然有些生疏了。

放寒假的时候去学校看表妹,上楼梯的时候正巧遇上了他,他穿着那件很眼熟的黑色棉袄,依旧是不修边幅的样子,许是我脸上有些畏惧的神色,他还以为我是个上课期间还在外面闲逛的学生,沉着声音让我赶紧回教室,那一刻有些感动又有些失望。我站在楼梯间听着他唱起那首《传奇》,不高明的唱功像是一个神秘的咒语,让我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以前,还穿着那件校服的时候,他还是班主任的时候,一切都那么透明的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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