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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发送匿名骚扰唧照的男人的一生(7)

作者: 万里平畴 阅读记录

45

在你的强烈抗议之下何因关掉了恐怖片。接着,你们为今晚的消遣争论不休。他抱怨你指定的商业片低俗而浅薄,你嫌弃他选择的文艺片催眠又装逼,你们谁也没法说服谁。争论片刻,你们终于达成共识。你们决定打开视频app的搜索界面,用脸滚手机屏,播放搜索引擎搜出来的第七部影片,不管搜出来什么片子都得看完。你们尝试着用脸打字,然而你们的脸太大了,没法精准地触发手机的打字键盘。思索片刻,你拿出你的笔记本电脑,用脸滚电脑键盘。

最后,你们排坐在沙发上,对着14寸的笔记本电脑看蓝猫淘气三千问。

你觉得这简直荒唐透了,于是决定忘掉那个愚蠢的共识。

你伸手关掉网页。何因低头剔草莓,一副不知道你干了什么的样子。

沉默半晌,你笑得从沙发上跌下去,何因剔伤了草莓果肉。

46

你觉得现在简直是你近一个月来最开心的时刻。

如果你没有笑着笑着忽然硬了的话。

47

异常的性欲和无征兆的焦躁折磨你很久了,你已经不像最初那样歇斯底里,然而你还是觉得悲哀。你止住笑,竭尽全力维持住正常语气同何因道了晚安。你并不奢望何因忽略你的异常,只希望他能体贴地保持沉默。

他的确这样做了。

你将自己砸进客房的被褥里,被子新晒过,散发着螨虫尸体的气味,你喜欢这味道,于是深深嗅了一口,嗅罢,忽然不由自主地发怒。你将自己的头狠狠地在枕头上砸了几下,又抡起枕头砸了几下床铺。你庆幸自己的手机落在客厅的沙发上,这使它逃过被砸碎的厄运。

你记起自己身处何处,于是竭力忍耐身体里涌动的情绪,避免闹出太大的动静。就像白天在公司时那样。

你觉得下体的鼓包真是碍眼极了。这时,你瞥见床头柜放着的玻璃烟灰缸,于是开始思考用烟灰缸砸瘪它的可能性。你心知自己不会做出这样极端的行为,却还是忍不住拿起烟灰缸,又放下,再拿起,再放下,数次反复。

你呈大字躺在地板上,希望冰凉的地面能让你清醒几分,然而这没有用处。不多时,木地板被捂热,你的体温通过木料传回你的身体,这使你更加烦躁。

你尝试着让自己睡着,但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闭上眼,静止不动,不多久,你的神经传达出“眼前有雪花闪动”的错觉,你没管它,于是幻觉扩展至触觉,你觉得皮肉里面有无数个微型炸弹接连爆炸,爆炸的蘑菇云将你吹成一只气球。

你忍不住低声啜泣。

48

何因推开客房房门。

他将你搂在怀里。

你难堪地别过脸去,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而平日里你的力气就不如他,现在又怎么可能挣得出来。他轻柔地抚摸你的后脑与脊背,拭去你眼角的水。你的睫毛上挂着汗,洗过澡的身体再次变得脏臭黏腻。你的T恤上残留着刚才在地板上打滚留下的污渍,充血的阳具将运动裤撑出丑陋的形状。

你痛恨这样的自己。

你想要伤害自己,但是你知道不能这样做,你强行抑制这股冲动,直到浑身颤抖。

恍惚间你听到何因的呼吸声——它颤抖而粗重,间或有嘶哑的悲鸣。然而你并不能确定这是发生在现实中的事情,你觉得何因没有理由这样哭泣。

“……或许那是我的呼吸声,我的哭声。”你如是想着。你认为这下事情变得合理了。

你终于睡去。

49

醒来时天还没亮,何因已经离开客房,你发现自己盖着薄毯躺在床铺中央,身上弄脏的衣服已经换过,周身清爽,没有汗渍。你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于是闭上双眼打算再睡一会,奈何酝酿许久,却仍旧没有睡意。

你爬下床,穿好拖鞋,打算为自己倒杯水喝。

你打开门,发现何因坐在客厅抽烟。落地灯开着,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小山,客厅里烟味浓得呛人。他被开门声惊了一惊,身体不自觉挪动,脚边“叮铃”一响,你闻声望去,发现地上倒着三个空酒瓶,其中一瓶是你们一起买的“日落朗姆”。

他双眼赤红,形容扭曲,身上的酒味浓得仿佛能用打火机点燃,见你靠近,他伸出手,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你被他吓住了,刚想开口说话,却见他吃吃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框里溢出水来。

“是我,”他痴笑道,“是我,是我!”

“‘是你’什么?”你问。

何因没有回答你的问题。他只不断重复“是我”,边说边笑,泪流满面。

半晌,他终于笑累了,幽幽阖上双眼,你以为他睡着,想将他抱去卧房,却听他忽然道:“肖瀚,你……你根本没有什,么,——毛病。你,好好的,你好好的……是我,是我……”

你愣住了。

然而他并没有说出更多。

50

你将他安置在主卧的大床上。你替他盖好薄毯,之后瘫坐在床边的地板上。

你背靠床脚面朝窗户。你看着天色渐明,橙色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来,最初它是很暗淡的,之后的却一点点亮起来,直至变得温暖而刺目。

这是你人生中最漫长的清晨。

51

日上三竿,何因终于醒来。他睁开双眼,因宿醉的头痛低声呻吟,睁着双眼赖了一会儿床,坐起身来,终于发现看见缩在床脚的你。

“……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么?”你问。

他愣了愣,意味不明地闷笑了声,用右手打了自己一耳光,紧接着将那只手重重地砸在床面上。

“……当然。”他如是答道。

52

何因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端坐桌前,扔给你一张药物说明书。

那是一张精神类药物的说明书,篇幅很长,其中“副作用”一项占满整整三页纸。你仔细阅读,在副作用下属的条目里找到了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所有症状。你毛骨悚然,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何因,他与你对视,露出一个扭曲而复杂的、几乎不能被称为笑容的笑容。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问。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连你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的话里究竟表达了什么含义。

“开始。最初。你第一次来诊所的时候。还记得放在桌上的水杯么?都不等我劝,你坐下来没两分钟,自己就端起杯子喝下去。呵。”何因笑着摇摇头。他点燃一根烟。他的手抖得很厉害,火星落在皮肤上,然而他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知觉。你盯着从烟头掉下来的火星愣了半晌,忽然觉得很可笑——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我一直知道你的名字,甜甜死的当晚,我找关系查了你的信息。那晚……侮辱你之后,我又跟了你好几天。我……”他哽咽一声,中断了叙述。

半晌,他整理好情绪,似哭似笑地接着道:“我本来想让事情就此打住,谁料到你居然自己撞进我的手里。你在网上提交了咨询预约表,我就知道是你。……那之后,我一直等着你。”

“你从没怀疑过么?为什么初次见面就毫无防备地对我吐露心声——准确地说,是第二次见面。”

“……当时我本想着,如果你的话里露出半分对甜甜的蔑视,或者性幻想,我就杀了你。”

“我肏你妈,肖瀚!我肏你妈的!”何因忽然毫无预兆地大叫,他形容扭曲,声嘶力竭,几乎喊破了嗓子,“你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做一个变态!你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完全的、猥琐的、低贱的露阴癖!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以为我稀罕那些土鸡土鸭?哈!”

他“唰”地站起,疯了一般抓过手边所有能抓住的东西向你砸过来,你没有躲,于是被一个空酒瓶砸破了脑袋。何因见状崩溃地哀嚎,他手忙脚乱地脱下衣服捂住你的伤口。他几乎失去对肌肉的控制能力,压着你伤口的力道非常大,同时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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