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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妒(系统)(93)

张峦拍了拍儿子的肩。

虽然这次是张鹤龄做错了,但他知道自家儿子,虽然有武力,但从不滥用,而且性格也算得上是沉稳,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出手。

再联系到刘翰林的态度,被人算计的可能更大。

他想了想,问道,“你当时到底是为什么要动手?”

“他说姐姐的不是,我当然忍不住。”张鹤龄道,“这些小人,当真阴险,故意设套来让我钻!”他握着拳,一脸不忿,“有什么事,只管冲着我来就是了,为何要耍阴招?”

“冲着你来做什么?你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值得人家这样花费心思?”账款瞪了他一眼,“往后用点心,你姐姐就算入了宫,日子也不容易,你若是再给她招祸,爹饶不了你!”

“知道了。”张鹤龄咬着牙应道。

张峦这才道,“罢了,我再去看看刘公子,问问刘翰林的意思,这件事还是以和解为要。不过我想,对方既然有了动作,怕是不那么容易,接下来要怎么办,却还要从长计议。”

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对儿子道,“你先回家去,别让人找到你,免得节外生枝。你姐姐也在家,多陪她说话,让她别胡思乱想,爹会想办法的。”

“是。”张鹤龄眼睛一亮。姐姐一贯能干,比自己这个儿子还得爹的心,说不定这件事情,她也能有办法解决呢?

与其在这里发愁,不如去看看姐姐那里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张鹤龄回来时,九焰当然早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听到他说的话,心中倒是欣慰不少,“出了这么一件事,倒是让你更加稳重了,也不算全是坏事。”

“姐姐,难道你就不担心吗?”张鹤龄见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九焰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想,这桩婚事,是先帝,太后和皇太后亲自定下的,金口玉言,可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否则,岂不是打了皇家的脸面?便是为了这个,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这件事瞒不过宫里,朱祐樘到时候也会有所动作,九焰的确不担心。

当然,这只是说给别人听的理由。实际上,对于这件事,她已经安排妥当了。

精神力满值之后,妙用更多,正好借着这一次的事情,试验一番好了。

……

这件事情最后也没能压下来。甚至第二日早朝时,便有御史上了折子,参张峦教子无方,纵子行凶,目无法纪等等罪名。

那奏章洋洋洒洒,几乎将刘公子说成被打成残废,而张鹤龄则是穷凶极恶。

朱祐樘都被气笑了,“此事朕也有所听闻,只是不曾像卿家所说的这般……耸人听闻。朕知道,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不过,卿家也不该听风就是雨啊。”

一句话将那御史说得脸上一片青白交加,几乎难以在金銮殿上立足,讪讪的退回了班中。

朱祐樘这才道,“原本不过是两个学子口角两句的小事,不过,朕听闻,似乎刘卿家的儿子,患有心疾?”

刘翰林连忙出列道,“回皇上的话,臣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的确是自幼体弱,也有大夫说过,他心肺方面似乎有些问题。只是这种病无法根治,只能好生将养,臣亦无法。从前只盼着孩子与别人一般读书做学问,因此隐瞒,是臣有罪。”

他自己把这个罪名担起来了,朱祐樘反而不好责怪他了。毕竟作为一个父亲,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并没有错。人家也只不过是隐瞒了一点病情,之前那么多年,也好端端的过来了,偏偏在张鹤龄手下出了事,这能怪谁?

只能怪张鹤龄自己运气不好。而这件事,他怕是甩不脱了。

就算皇家维护张家的名声,坚持让九焰入宫,张鹤龄的前程也毁了。——这件事不管拿到哪里,上官给他的,都只能是一个鲁莽不堪用的评语。

“罢了,听说刘公子如今还未醒,覃吉,你让太医院的御医去看看,被伤着根本才是。”朱祐樘道。

御医和太医不同,虽然也是在太医院供职,但却是专门给皇帝看病的。其他能够享受到这个待遇的,只有皇太后,太后和皇后三人罢了,其他的嫔妃主子们,都只能请太医看病。

朱祐樘把御医派出去,这就是要替张家息事宁人了。

刘翰林立刻跪下谢恩,但仍旧道,“皇上,我儿不过是离家求学几日,就被人打伤昏迷着送回来,内子在家中日夜悲伤啼哭,恳请皇上为老臣做主!”

这句话说出来,朱祐樘忍不住深深看了他一眼。

饶是跪在地上,并没有直接接触到皇上的目光,刘翰林也觉得如芒刺在背,几乎汗湿衣衫。但是他如今骑虎难下,与其这么放弃,不如放手一搏。否则的话,既得罪了张家,皇上那里怕是也讨不了好。

朱祐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先让御医去看看,无论如何,也要等令郎醒了,再作打算。”

见刘翰林还要再说,朱祐樘微微皱眉,“好了,不过一件小事,莫非还要在朝堂上说个不停?”

一位御史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立刻站了出来,“陛下此言,臣不敢苟同。”

“这件事虽然是小事,但对大明的影响,却意义深远。原本先帝看中张氏门楣,欲为皇上聘娶张氏长女。但是如今看来,张家家风不正,根本没有资格送女入宫。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乃女子典范,必得德行如一之人才可担任,还请皇上三思。”

朱祐樘冷笑,“张家家风正不正,有没有资格送女入宫,难道不是礼部考察过的?”

这拖人下水的功夫登峰造极,礼部的官员立刻急了。这张家如果真的被安上了这些罪名的话,他们就是办事不利,皇上要是不高兴,直接撸了官帽,也不是不可能。

原本还能看戏,但是如今朱祐樘这话一出口,他们就必须站队了。

这位陛下,看来比想象中的了更厉害啊。不少臣子心里都同时想到。

之前朱祐樘虽然曾经摄政,现在更是登基为帝,但他毕竟年轻,再说子承父业,三年不改其道,是孝道,所以目前他什么都不能做,一切都是萧规曹随。

这位皇帝陛下心性,能力如何,很多臣子都并不清楚。

但是这件事,却是让他们看出了几分端倪。

皇上未必在意一个张家,或是谁来做皇后,但是,皇室的威严和脸面,却不容冒犯。如果连先帝的遗诏都能这般轻易推翻,那他这个皇帝还怎么当下去?

于是立刻就有机灵的人知道要怎么做了。

见事不可为,刘翰林那边自然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反正事情摆在那里,只要刘公子一天不痊愈,就总有能出手的机会。不必现在跟皇帝拧着来。

可惜,御医的动作很快,并且检查的结果也很快传遍了京中。

刘公子根本没有什么心疾。非但没有心疾,御医不过是给他扎了几针,令他恢复意识,结果他醒来之后,精力十足,竟然按捺不住,在自家院子里跑了十来圈,这才消停下来。

这样精神百倍,怎么可能是“需要静养”的心疾?

而且之后御医询问刘公子,他也说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心疾。这样一来,刘翰林的话,等于是被他的儿子亲自推翻了。

之前那番耸人听闻的话,针对张家的诛心之言,当然也就统统都要打折扣了。

不过是两个同窗吵嘴,刘公子一时急火攻心,晕倒过去,居然被歪曲成了这个样子,众人看刘翰林的目光都有些不好了。

此人如此行事不端,万一以后跟他有了什么龃龉,谁知道他是不是会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一个不查,很有可能就会被他给弄倒了。

朱祐樘也适时的表示了自己的愤怒,又降了刘翰林的官,让他滚回家去思过,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