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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燕飞帝王家(64)

说完,骁王便朗声说道:“拿下这几个嫌犯,倒是要好好地审查一番这些个陈年旧账!”

这下,原本蠢蠢欲动的众人,又都屁股牢牢地落了座。

骁王手里究竟握了多少人的黑账,谁也不清楚。

有那看出了眉眼,惧于骁王的淫威的,便是早早存了花钱消灾的心思,那件最多只能卖一百两的屏风,在磨蹭了两个时辰后,看着骁王毫无放人之心,便被临近郡县水务司的老爷以一千两白银的奇高价格购得。

骁王瞟了一眼旁边正在扒拉算盘的魏总管,见这老守财奴面露喜色地点了点头,便挥了挥手,示意一旁待刀的护卫送水务司的老爷离府。

然后懒洋洋地说道:“下一件珍宝抬上,给诸位贵客过眼!”

魏总管也是来了精神,扯着尖细的嗓门高声喊道:’下一件,珐琅玳瑁大花瓶一对!镶嵌的宝石各个有龙眼那般大,做工精细着呢,若是少于二千两,莫要喊价了……”

前厅的“义卖”如火如荼,后院的日子却是如往常一样,枯燥得有些风平浪静。

飞燕闲来无事,翻阅着那本子端木夫人相赠的食谱,倒是觉得这食材的搭配往往出人意表,新鲜得很。

想着今日王府宴请了众多的宾客,大厨并定忙乱得很,便命宝珠取来钥匙,开了自己院里小厨房门,准备亲自洗手作羹汤,依着食谱做出几样小菜来。

方才看着食谱里介绍的一道蜜汁醋鱼倒是不错,便让宝珠从厨房取了一条新钓的大鱼过来。

只是那鱼的模样甚怪,通体青色在阳光下又是微微泛着金色。

宝珠笑道:“侧妃,您有所不知,这鱼乃是金水龙山下的水洞里产的,名唤‘青鲭子’,其味鲜美,肉质细嫩,乃是当地的特产。”

飞燕闻言,便是改了主意,决定只清蒸便好,免得破坏了这鱼的原味。宝珠手巧得很,厨艺似乎是比鸳鸯还要更胜一筹。

切出的葱丝粗细均匀,将那条鱼破腹去鳞,然后再交由飞燕处置。

飞燕拿起一罐子食盐准备涂抹腌制下再入锅,打开时发现这盐竟是与京城里用惯了的不同,颗粒莹白细腻得很。

见侧王妃看得出神,宝珠说道:“这罐子食盐,可不是普通用惯了的,前几日,殿下去附近了村里,花重金请来了几位据说祖传制盐精湛的老盐工,依着古法反复的提炼研磨,十大纲的海水,才制出了这么一小罐的食盐来,今早您食用那碗蛋羹时,不是说味道鲜美得很吗?方才我拿盐时,听大厨的李总管说,便是用这盐蒸出来的。”

飞燕闻言,想起早上吃的那碗蛋羹,便是有些恍然。也难怪把持着大齐盐路的沈家,对待淮南如临重敌。

放任着淮南内乱,却无心治理。沈家根基便是建立在一个“财”字之上。当年沈茂公能以雄厚的财力,捧出霍允这位天子,如今也是以雄厚的财力,掌控天下盐路并且以皇后外戚的身份,稳立在朝堂之上。

可是这一把精细的食盐,却是堪比火石炸药,能将这沈家的根基炸得灰飞烟灭,试想下,苗地的那种味道略淡些的井盐尚且被沈家忌惮,扼杀在了苗疆腹地。若是能以平易的价格买到这般鲜美的淮南食盐,那沈家把持的山东盐场的海盐,哪里还会有销路?

太子为何要频频给身在淮南的二弟设置着种种屏障,答案便是不言而喻了。

就在蒸鱼快要出锅的当口,魏总管一脸喜色地跑来了,向侧妃请安后,美滋滋地说道:“骁王主持义卖,这拿得出手的东西竟是快不够用了,小的斗胆,向侧妃借那个镶嵌着东海珍珠的痰盂一用,赶明儿,必定换个看得更舒心,嵌了明珠宝石的给侧妃您。”

飞燕闻言失笑,便是心知这骁王必定是在宴席上搞了什么名堂,便命宝珠取了那痰盂让魏总管带走。

当一盘蒸鱼,外带两个现拌的小菜刚刚摆上桌,骁王却是掐着点儿,进了内院。一进门便是提着鼻子闻了闻,说道:“给本王盛上一碗带尖儿的,菜饼子吃得倒胃,且得吃些好的压上一压。”

第56章

飞燕不知前院宴客情形,可是待到骁王用起餐来时,便也能猜出前厅的菜品定然不佳,不然这骁王怎么像一天都未食饭一般,吃起来很是风卷残云。

也难怪骁王吃得有些急,实在是在前厅跟这帮子守财奴消耗了足足一天的功夫,那菜饼子入不得口,一碗糙米稀饭也是能照出人影来的,好不容易这“义卖”入了尾声,便是寻了小厨房的香味过来了。

那道蒸鱼实在是鲜美得很,细盐腌制后,便是将鱼肉的鲜嫩淋漓地呈现出来,待得出了蒸锅,顶得热气撒了香葱姜丝,再撒了一勺调好的热油鱼露,夹上一块鱼肉便是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骁王也不说话,只是低头闷闷地去吃,待得一碗饭下了肚,人才渐渐变得稳重了。唤了宝珠端来烫好的热酒。宝珠将温酒的胖肚细嘴的瓷壶端上来,飞燕挽起衣袖替骁王斟了一杯,然后看了看那道鹅蛋切块与菜丝淋上了调香辣椒油拌合的时令小菜,便举箸替骁王夹了一筷放在了小碟里。

骁王夹起来咬了一口,发现这鹅蛋的味道很特别,有些说不出来的香味。

飞燕见他反复地琢磨滋味,便说道:“在端木夫人的菜谱里学来的法子,这鹅蛋不是水煮,而是放到了炉灰里烧埋烤出的,外焦里内,跟葱丝青菜这么生拌倒是爽口。”

骁王微笑地又饮了一口温酒,看着飞燕频频替自己夹着菜。

自从那日他找邪气数落了一通新妇惫懒没有妇德,这小妮子在自己的眼前时,倒是刻意地注意起了饮食起居上的细节。

比如他下床,她会先行下床帮他提鞋。若是饮茶,她会自侍女的手上接过,在半蹲奉茶。再比如吃饭时,总是先侍奉好了他的汤水肉糜,最后自己才浅浅的吃上一口。

若是旁人,只怕是欣慰着妇人的驯良体贴,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清楚,这刻意的体贴背后,便是堵着气呢!倒是也不急着点破,便是要看她能忍耐到几时?

可是这每次吃饭,她只顾着装贤妾,自己不怎么进食却是不能忍的。

骁王将盘子里的大鱼翻了个儿,剔下一块大的鱼肉,夹在自己的碟子里细细地剔除了里面夹杂着的细小鱼刺,再将鱼肉沾了沾鱼露汁,放到了飞燕的碗里。

“本王心知燕儿贤惠,要服侍夫君先吃得妥帖,不过本王吃了一碗便饱足了,倒是燕儿要多吃些,不然本王可是亲自“一口一口”地喂食爱妃了。”

飞燕心知这下流骁王嘴里的意思,必定是很不堪的那种,便是抿了抿嘴,默默地夹碎鱼肉放入到了自己口中。

接下来便是骁王时不时夹着小菜放入到飞燕的碗里,半劝半哄地让她将那一碗饭全都食完。

飞燕其实那日经骁王一通的数落,心内也是反思了一通,现在自己到底是他的妾室,可以不爱,但不能不敬,虽然总是被他的无状气得失了分寸,可若是太过造次,当真是忘记了他是大齐的二皇子了。

既然他爱妇人恭顺贤德,倒也不难,便是将这健硕的二皇子当做自己的堂弟贤哥儿那般疼爱就好。只当他五体不勤,样样都是要人照料的。若是这般能相安无事,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做的。

只是自己每每这般行事时,那个骁王总是似笑非笑,一脸莫测地看着自己,也不知心内又在想着什么。

当二人用晚餐,宝珠领着侍女们撤下了桌面,又沏好了一盏宁红功夫茶,呈了上来,又单给飞燕准备了温热的红枣姜糖水。骁王瞟了那姜糖水一眼,才端起了自己的茶杯。

就在二人饮茶的功夫,魏总管候在了门外。

骁王传他进来时,他喜滋滋地禀报:“回殿下,能卖的都是卖光了,轮到侧王妃的痰盂时,躺在担架上的邱老爷都跟凌郡的赵大官人打了起来,打得赵大官人直哼哼也躺上了担架,这才抢着用三千两的价格竞买了下来。”

魏总管说的倒是一点也不假,这“义卖”的价格是一路的水涨船高,五千两以下的“宝贝”越是到了最后,越是凤毛麟角。要不是魏总管觉得那痰盂到底是用过的,还没洗刷干净便拿来卖,一时心软这底价定得便低了些,没想到,竟然惹得剩下的几位抢红了眼。

尤其是那病得气若游丝的邱老爷,竟然是一骨碌爬起来,瞪着眼儿直言,谁敢跟他抢,便是要举着钵大的拳头揍人的。最后那混乱的场面,只让魏总管隐隐的后悔,到底还是要黑心些,不能将低价定得太低!

骁王接过了魏总管递过来的账本一看,最后拢帐的战果斐然,便说道:“这些银钱,倒是足够支付军饷的了,扣除军饷以外的钱银,都用来重建盐场。这等雁过拔毛的法子也是只能用一次,这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总是要等盐场运转起来,才能变成银子一解燃眉之急。”

魏总管连忙应下,准备将账本交给府上的账房进行分账。

飞燕听他们主仆二人的话也将这“义卖”的情形猜得八九不离十,心道:果真晚上时,见骁王没有走的意思,飞燕咬了咬唇,小声道:“今夜无法服侍王爷了,飞燕是真的身子来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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