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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早上好(4)+番外

李定宸道,“儿子观前朝纳太子妃仪制,多是比照纳皇后减一等。本朝虽无纳后的先例,但纳太子妃仪乃是太-祖皇帝钦定,十分完善,在此基础上增一等为纳后仪,正是理所应当。”

“倒比去用前朝礼仪更妥当。”赵太后也在一旁帮腔道。

国朝开立之初,第一件事就是要定下各种礼仪,正为了昭显本朝秉承天命之意,因而虽然也有借鉴,但许多地方都与前朝不同。若是此刻一味效仿前朝,反而不美。

这道理江太后自然知晓,她只是儿子有了主张,不再听她这做母亲的话。然而这番心思,想得却说不得,这一口气只好暂存在心里。

礼仪的问题解决之后,剩下的就是走流程了。

先是由礼部前往南京,向越家宣旨,封赏皇后的父母,并将他一家接到京城来。而后是择定大婚吉日,昭告天下,再准备大婚所需的一应物件。帝王大婚乃是国之重典,一应耗费都是从国库出,不但要准备迎亲所需的东西,连皇后的嫁妆也是礼部置办。

此外,李定宸登基之后,赵太后便移居万年宫,皇后居住的长安宫八年没有人住,虽然一直有宫人洒扫看护,但也需要彻底翻修一边,将一应摆设换过。

等这些都准备好,忽忽已是秋日。

……

越罗很无聊。

原本她还有三个伴儿,但因为小皇帝说立后不立妃,所以那三位秀女早就已经送回家了,映秀宫中只有她一个人住着。因为大婚在即,所以门也不许出,每天的日常就是绣花和发呆。

若不是想着外面父母亲人,这样的日子越罗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教自己写字,说忍字头上一把刀。如今亲自经过了,才知道这把刀有多可怕。

当皇后太可怕了。

好在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映秀宫也就慢慢热闹起来了。身边伺候的宫人添了何止一倍,每天的衣食住行都有人精心打理,香汤濯发,脂膏抹身,要将身体调养到最好的状态。此外还有专门的人教导大婚当日的礼仪,以及身为皇后需要学习的功课。

忙起来,也就不觉得十分压抑了。

几个月过去,越罗再照镜子,都觉得镜中那人不像是自己了。待得脂粉抹匀,头面戴好,嫁衣换上,更几乎是换了一个人。

到这时,越罗心中才生出几分“要成亲了”的真实感。

且她嫁的不是普通人,是一国之君、天下共主。

越罗在宫人的扶持之下登上凤辇。按照流程,凤辇会绕宫城一周,从皇城正门承天门入内,直达朝元殿。皇帝与百官会在此等候,她将在这里,与帝王并列,受百官朝贺。这是只有皇后才能享的尊崇。

普天之下,从夫家发嫁,连父母亲人都无法拜别的,估计也就只有皇家娶妇了。身上繁复厚重的衣冠,所经种种庄重肃穆的礼仪,耳畔声声响亮的祝贺,都昭示着她的身份已经与从前不同。

出嫁从夫,因为她的丈夫是皇帝,所以她也必须要母仪天下。

“皇后”这一重身份,终于重重落到了她头上,就像这顶沉重的凤冠,戴上去之后,就不能似平日那般轻巧的行走,左顾右盼了。

越罗忽然想起离家入京待选那一日,父亲说过的话。

“当日我问过你,你说顺其自然。今日,为父也将这四个字送你。既然这是你的选择,就该承担一切结果,望你时时谨记。”

面前的百官俯身下跪,越罗却忍不住分了心,微微侧过头,去看站在她身边的人。

第4章 皇后威武

朝拜过后,便是回转后宫,在长安宫完成剩下的礼仪。

合卺,撒帐,结发,一系列的流程结束之后,所有人尽皆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了一双新人。

天家的婚礼,没有酒宴,也不需要新郎官出去陪客,更没有人敢来闹新娘子,所以到这里,就算是尘埃落定了。小皇帝往床上一倒,一口气还没有舒出来,就惨叫一声,几乎是从床上然后弹了起来。

“什么东西?”他揉着自己的后背,瞪大眼睛往床上看去。

越罗已经猜到他是叫撒帐的那些莲子花生之类硌着了,抿着唇想笑又不敢笑,只好低头坐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听他一叠声叫人进来收拾床铺。

进来的是小福和另一个宫女小喜,越罗从进宫就是小福在身边,所以仍旧叫她跟在身边服侍,只是又添了许多人。

两人先是对着李定宸屈膝行礼,又转过来,扶着越罗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然后才开始收拾。

李定宸还在问,“韩嘉和李元呢?”这两人如今贴身伺候他,今日一直跟着,没道理这会儿不见了。

便听得外间噗通两声,旋即有人道,“皇爷,奴婢们在,只是还没给娘娘磕头,怕不合冲撞了,因此不敢入内。”

“滚进来!”李定宸顿时觉得有些失面子,瞪向越罗,她的宫女倒不怕冲撞了自己。

好在宫女们手脚麻利,已经将床铺收拾齐整,连被子都铺好了。这会儿正扶着越罗到隔间的妆台前坐了,替她将头上沉重的凤冠取下来。

李定宸瞧着有趣,又忘了发怒,走过来伸手去接。手中一沉,险些没接住掉到地上去,倒将他唬了一跳,“怎么这样沉?”连忙放入了旁边的盒子里,又扭头去看越罗的脖颈,疑心她究竟是怎么撑住的没被折断的。

不过皇后的妆容实在太复杂,李定宸是没定性的,看了片刻,便觉无趣,本来想回太平宫,但思量着头一晚上就不在长安宫过夜,只怕明日又要去永和宫罚跪,只好命韩嘉叫了水来,服侍他沐浴。

等他沐浴结束,越罗那里还在卸妆,李定宸坐在床上等了一回,人没等来,自己倒困了。他今日也跟着折腾了好一阵,加上兴奋紧张,这会儿放松下来就越发累,靠着床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韩嘉和李元面面相觑,都有些为难,但又不敢叫醒他,只得小心的扶他倒下,盖上被子,这才退出去给越罗磕头,低声交代,“娘娘,陛下睡了。”

隔间没有加帘子,越罗一转头,就看到了床上伏着的人影。

她这一整日,都因为“皇后”这两个字紧绷着神经。这会儿亲眼瞧见皇帝就这么躺下睡了,看上去还是个孩子,玩累了倒头就睡,心头的那一点沉重就仿佛被水一泯,淡了。

皇帝和皇后,也只是普通人。

她摆了摆手,“知道了,这里有人服侍,你们去吧。”

等头上钗环都卸了,妆容洗净,又换了外头的大衣裳,越罗让人退下,自己进了内室一看,小皇帝的睡姿好不霸道,斜着占满了一张大床。

不过皇后娘娘对此很有经验,她捋了捋袖子,单膝跪在床沿,双手扶着皇帝的肩和腿,用力一推,就给人翻了个个儿,腾出好宽敞的地方。

新婚夜的喜烛不能熄,越罗爬上床躺下,盯着帐顶发了一会儿呆。

鸳鸯戏水的水似乎活了过来,在她眼前一圈一圈的晃,晃着晃着,越罗也就睡着了。

……

没有梦的觉总是显得很短,感觉就像是刚闭上眼睛,就又醒过来了。

越罗愣了一下,才听见帐子外面有人说话,“恭请陛下起床。”一遍一遍,想来是不把人叫醒不罢休的。

她转头往旁边看了看,小皇帝闭着眼睛,睡得很是香甜。而且,他不知什么时候翻过身,还将一条腿搭到了自己身上,难怪明明没有做梦,却总觉得很累。

越罗抽出自己的腿,坐起身道,“下去吧,让我的侍女们进来。”

“是。”李元答应着出去了,不一时小福和小喜进来,打起帐子,服侍越罗穿衣。而后又有人送了水和梳洗用的东西进来,在外头一字排开。

越罗却没有立刻去洗漱,而是转回床上,捏着李定宸的鼻子,凝神细数到五,松开手,退回去在床前站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