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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早上好(108)+番外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好事,谁知其中一位官员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忽然出列表示,陛下既然觉得宫中只有皇长子一个有些单薄,何不广选淑女充实后宫,绵延皇嗣?

说实话,这番话说出来,就连其他大臣都想把此人叉出去了。

虽说李定宸很能折腾朝堂,但到现在为止,他所做的事情,却没有一件是大家不服气的。他并不是一意孤行、独断专-制的皇帝,能听得进一件,也愿意改进自己的想法,在妥协和博弈之中实施自己的政见。

这样一个皇帝,可以说就是很多官员心目中的有道明君了。

而对大部分朝臣而言,皇帝英明睿智,又已经有了继承人,这就够了。他们不会太过关注后宫,也觉得皇帝爱重皇后、不近女色是好事。那隔三差五就往宫里选美人送贡品的,是昏君!

再说纵观历史,还真不是后宫人多,生的儿子多就是好事。

所以这位官员跳出来,却没有得到任何声援,所有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而御座上的天子,脸却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朕与皇后春秋正盛,就不牢爱卿操心后宫诸事了!”然后气呼呼的退了朝,回去找皇后求安慰去了。

虽然当时没有发作,但第二日,这位官员就因为“宠妾灭妻”而被陛下点名批评,罚铜三斤。如今市面上还是用铜钱更多,罚铜便是罚钱。这一点钱,对朝官来说不算什么。但被皇帝申饬,还是因为这种原因,却足够他成为满朝笑柄。

以后升迁、加封、恩赏之类的事,也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皇长子冬生同学并不知道自家父皇为自己费了多少心。因为一直被越罗灌输学习的概念,而且越罗带着他学习的时候总是一边学一边玩儿,所以听说过了年就要去上学,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兴致勃勃。

因为是即将入学的孩子了,所以除夕夜祭祖时,李定宸便将冬生也带了过去。

然而祭祀典礼冗长枯燥,在这样的天气里,站上几个时辰,为了庄重还不能有任何失仪,就算大人也未必能坚持下来,何况小孩子。虽然冬生并没有完成全程,只在最后几步时跟着走了个过场,但却还是感染了风寒,当天夜里就发了烧。

江太后听到消息,都不顾夜里宫中各门已经下钥,匆匆赶过来,将李定宸和越罗这一对当爹娘的一顿臭骂,然后心疼的抱着她的乖孙照看去了。

李定宸和越罗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李定宸还凑过来,在越罗耳边小声嘀咕,“朕小时候也不曾见母后这样心疼过。”

其实小孩子发烧是常有的事,民间叫做“长烧”,意即烧过之后孩子就会长大一些。但冬生的身体一向很好,各种小儿多发的灾病都很少见,所以才越发吓人。

亏得宫中什么药材都有,太医又手段高明,到天亮时,烧就退下去了,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江太后满脸疲惫,连永和宫都没回,将就着在这边睡下了。李定宸和越罗却还不能休息,一个去早朝,一个处理完宫务之后,也得过去帮忙批阅奏折。

宫中出事,朝堂上也有耳闻。所以李定宸上朝时精神状态不好,朝臣们还出言安抚了几句。

本来想劝李定宸圣体为重,可以暂且休息一番,不要强熬,却听他感叹道,“古人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朕今日才算有了几分明悟。宫中医药俱全,朕与皇后尚且如此担忧,天下父母在孩子病重时,又当如何?一思及此,朕便不免中心忧虑,难以排解。”

朝臣们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套路,一边安慰他一边盛赞他爱民如子,好听的话不要钱一般抛出来。

李定宸却越发感叹,“朕虽有心,但能为我大秦子民做的却十分有限。使天下人人病重皆可就医服药,朕当无虑矣!”

终于有聪明人反应过来了,内相颜锦泉出列道,“臣闻民间有人献上医书一部,陛下正使人查验,正是能救万民之策。若此医书能颁行天下,大秦子民便都能受天恩润泽了。”

他的学生陈渊也随后道,“正是如此。如今陛下张贴皇榜,搜罗天下人才,正是为万民谋福祉之事。”

“只是这样的速度太慢,却也不知能征来多少人。”李定宸忧愁叹息。

第94章 前程远大

李定宸虽然早有心在科举之中加入医科,农科和工科,但却一直压着,没有在朝堂上说出来。

毕竟下一次的科考定在天泰十三年,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可以筹备。却不想,陈渊此刻就送上了一个枕头。

因此陈渊话音一落,李定宸便立刻拍掌道,“陈卿真是善体朕意,若能于科举之中择选医科人才,想来钻研此道者必然更众。长此以往,必然人才济济。”

毕竟进士科三年一届,每一次所选不过三百多人。若有其他的路可走,想来不少人都会考虑。

李定宸开口盛赞,立刻就将这件事的基调给定下来了,就算有一部分人想要反对,但开医科又影响不到他们这些读书人的利益,而且大夫多了是好事,人生在世,谁能保证自己永远无病无灾呢?

这么一犹豫,却是已经错失机会了。

颜锦泉道,“开医科自然是造福万民之策,只是这些选出来的士子如何安置,却还需商议。”

以前呢,出色的大夫被朝廷招揽,就是进太医院,专门给宫中和王公贵族看病,京官之中有人脉的,也可以拿帖子请人。但既然是要“造福万民”,自然不能只服务皇家,再说太医院也没有那么多员额。

但既然是朝廷取士,自然要给他们安排出路。这如何安排,就十分重要了。

“内阁写个条陈上来便是。”李定宸看似不甚在意的道。

但朝臣都是人精,他那一句再直白不过的“善体朕意”,已经表明了其实心里早就有这个打算,若当真敷衍了事,只怕从此就要远离圣眷了。

不少人都对陈渊羡慕嫉妒恨。

皇帝和大臣的关系,非常微妙。皇帝既要喜怒不形于色,让大臣们猜不到自己在想什么,又希望他们能跟自己有默契;而朝臣虽然嘴里说着圣心□□不敢妄加揣测,但实际上,揣摩上意却是每个臣子的必修课。

在这门课上,每个人的成绩有好有坏。但像陈渊这种能得皇帝盛赞的,几乎每一个都是“前途不可限量”,怎不让人嫉妒?

大概颜锦泉也觉得这个学生得了皇帝的眼缘,有栽培他的意思,所以明明他是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户部侍郎,但却还是将写条陈的事交给了他。

——虽说皇帝的意思是交给内阁来办,但在朝上应承了这件事的人是他,王霄和杜卓华自然没有抢功的意思,由着他安排。

陈渊并没有因为自己似乎得了圣眷就飘飘然。白天里接下了这份差事,就趁夜摸去了颜相府上,向自己的恩师求教。

“依恩师之见,这条陈该怎么写?”两人在书房之中对弈,陈渊将一粒黑子落下,然后开口问道。

颜锦泉思索片刻,落了一子,然后笑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陈渊当然不是不会写条陈,所犹豫者,是不知道该如何把握这个度。因此听到颜锦泉询问,他微微迟疑,才道,“学生观陛下有抬举杂学之意……”

见颜锦泉点头,他又道,“既然开科取士,选出来的人才自然也是朝廷一员。本朝并无这样的例子,就是历朝也没有,若是待遇太低,只怕吸引力不够。若太高,又恐朝臣反对。”

颜锦泉一手捏着一枚莹润的白子细细摩挲,另一只手轻捻胡须,含笑道,“这几年,陛下要做的事,有几件是朝臣赞成的?”

但又有哪一件是没做成的?

陈渊闻言浑身一震,将手中黑子落下,然后起身拱手失礼,“学生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