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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总管升职手札(356)+番外

白白养着这些人也没有用,还不如给他们找点儿事情来做。

这也算是朝廷出钱的一种方式了。果然一举两得。

第186章

听到平安这个理由,赵璨一时竟也想不出有什么反驳的话。

的确,朝廷每年花费大量的米粮养活这些读书人,指望他们将来报效国家。但实际上,其中有很大一批人终身都没有考中进士做官的可能,所以这些钱花了也是白花。

当然,从投资风险的角度来看,这种“白花”的钱也是有必要的。若非如此,很多人根本不可能将读书这件事当成事业来做。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人只会读书,所以就算最后考中了进士,也极有可能不会做官,也不会管理,什么都不会,空占着个位置罢了。

要平安说,就是因为朝廷实在是考虑得太周全了,事事都帮忙安顿好,以至于这些读书人们终日里无所事事,才会总想着对这样那样的事情发表自己的意见,而且始终自觉高人一等。

所以现在,将他们丢出去锻炼一下似乎也不错。

“只是你这个理由,可不能拿到朝堂上去说。”赵璨无奈的对平安道。

赵璨跟朝臣们的关系可以说是很微妙的,虽然这些都是他的臣子,但实际上,彼此之间却还有利益争夺。所以赵璨听了平安的想法,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大臣们就不一样了。

朝堂上的都是读书人,听到这种论点,肯定会气死了。到时候别说是推行这项政策了,恐怕唾沫星子就能将平安给淹死。

“那怎么办?”平安耸肩,“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剩下的都只能看你了。”

赵璨抬手揉了揉额头,再放下手时便笑道,“放心吧。”

他看上去信心满满的样子,平安忍不住问,“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是不是好办法还说不清,”赵璨道,“你说,将这件事当成明年春闱殿试的考题,如何?”

“春闱试题?”平安十分惊讶,但是仔细想想,却发现这的确是个非常好的处理方法。反正每年春闱,殿试的题目是由皇帝来出的。实际上这些题目,经常都会涉及到朝廷上正在进行或者即将要进行的一部分政策。

这也算是皇帝对这些士子们的一次考验。

所以偶尔会有士子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色,名次被皇帝提上来。会试能考第一名,殿试名词不会太差,但未必就能稳坐第一。而排名略微靠后些的人,反而可能会有机会取而代之。

这一切的重点,都在于他们能不能够揣摩出皇帝的心思。

不过,这一批士子们恐怕要失望了。因为赵璨这位帝王的心意,显然并不是能够任由他们揣测的。而实际上,即便是朝堂上浸淫多年的老臣,有时候也会看不透他的用意。

现在赵璨在朝堂上的权威还算是很高的,所以出这样一个考题,也不是不行。

一来考察一下这些士子们,哪些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帮忙,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将皇帝的想法转达给朝臣们。

这比在朝堂上忽然提起来,让大家进行廷议要好得多。

平安瞥了赵璨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自己上次夸赞过赵璨从自己这里学了不少手段之后,他好像……对自己的这些手段,运用得越发娴熟了。譬如这一次,赵璨想到的这个办法,简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至少让平安自己来想,是绝对想不到的。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身份所限,平安毕竟不是赵璨,并不坐在皇位上,很多地方两个人的视野不同。

不过他有更广阔的知识面而赵璨没有,也不算吃亏。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反正我们的步子不需要走得这么急,事缓则圆,慢慢来也不错。”平安道。

虽然知道将来免不了会有一争,不过现在能够避免还是尽量避免,保存实力,培养势力,争取等到将来需要开始“争”的那一日,已经有了绝对的压倒性的实力,让对方动弹不得。这样,损失才能够减少到最少。

一切都是从整个大楚的角度来考虑的。

平安觉得,还是安安生生做事情更好,打打杀杀,阴谋算计,多累啊?

不过,虽然平安不希望生活中有算计,但是人生在世,这种事情,总是避免不了的。即便在朝政上,他跟赵璨已经努力的化解了那些可能存在的问题,但是总有些事情,是他们必须面对的。

进入三月之后,赵璨除服了。

守孝三年,实际上是二十七个月,到三月初五日,正好满了日子。

虽然帝王并不需要服丧那么久,实际上赵璨也并没有真的遵守这种规矩——就算他想也不可能,按照规定,居丧的时候是不可以做正事的,官员们在亲丧时也需要丁忧回乡。而国不可一日无君,赵璨自然更不可能真的二十七个月什么都不做了。

实际上,就连全国举哀的二十七日内,赵璨也并非完全不理政事的。只不过不能升朝,不接受百官叩拜,服缁衣素服,而且只能避在偏殿处理政事。

但不论如何,只要还在这个时限之内,赵璨就可以将之当做借口。

不娶妻的借口。

但是现在服丧期满,而赵璨已经二十六岁了。在这个时代,二十六岁还没有娶妻的男子几乎是凤毛麟角,而这个年纪还没有娶妻的皇帝,那是一个都没有!

皇帝的婚姻和子女,关系到社稷的稳定,并非是一家之事。所以赵璨才刚刚除服,大臣们劝说她选妃立后的奏折,便雪片一般的从各处飞来,堆满了御案。

平安看过其中的一部分,引经据典,文采斐然,从各个方面论证了赵璨娶妻的必要性和重要性,真可谓算得上是苦口婆心,而且理直气壮光明正大。

“看这个做什么?”被赵璨发现之后,立刻从他手中将奏折抢走。

平安无奈,“我不过随便看看。”

“看了徒增烦恼罢了。”赵璨道,“明知如此还要看,岂不是自找罪受?”

平安摇了摇头,伸手将奏折拿了回来,打开指着其中一句给赵璨看,“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陛下你看看这番话,虽然说得不明白,但多有隐喻宫中有奸佞作祟的意思。不看我还不知道呢!”

赵璨捏了捏他的指尖,“又后悔了?”

“没有,只是想到之后简直要随时随地接受这种敌意和劝谏,就觉得心情不怎么美好。”平安懒洋洋的道。

大好光阴,用来做点什么不成呢?偏要盯着皇帝这一亩三分地折腾。

“不必理会就是。总归我会护你周全,只是外面的流言蜚语,怕是避免不了了。”赵璨叹道,“这世上的事果然有得便有失。我坐在这个位置上,给咱们省了多少工夫?恐怕都要搭在这件事上了。”

平安闻言倒笑了出来,“这么说起来,也算是等价交换了。这么一想,心情竟好多了。我宁愿他们纠缠你的婚事,总好过提前察觉到我们的目的,正面杠上要好得多。”

“只是面对压力的人不是你。”赵璨用手指虚虚的点了平安一下,“这话说得十分轻松吧?”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倒是一下子好了许多。

然而玩笑归玩笑,但是朝臣们的奏折的确是越来越多,而且措辞和口吻,也从最初的娓娓劝说变成了后来的直言犯谏,正如平安所说,虽然没有一个字指着他的鼻子骂,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奏折之中指桑骂槐,直将他比作了那亡国的奸宦,只差没直接喊出“清君侧”的口号了。

这也是因为平安手中实在没有多少权力。

虽然司礼监改组成了书记处之后,平安本人担任了秘书长的工作,但实际上日常事务,却都是交给其他人来负责的,平安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偏偏他做的那些事,基本上都没有走过朝廷的程序,官员们也管不到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