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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世子在上(78)

未来似乎就在不远的地方,光芒万丈,只要他们伸出手就能够触到。

……

天兴十五年,三月初三。

这一日是眉畔的生辰,也是她及笄的好日子。

虽然眉畔并未准备大办,但消息传出去后,登门观礼的宾客却是络绎不绝。这样的喜事,自然没有谢客的道理,张氏少不得打点起精神,来替眉畔操持。

不过她本人也是喜欢这种热闹的。自从关勉文出了事之后,关家就一直这么冷冷清清。后来倒有些人冲着眉畔登门,但那样攀附的心思,连张氏都瞧不上。

如今才算是她自那之后头一次回到了京城贵夫人们的圈子里,自然是使出千般手段,务必要将来脸面做足。

不过除了招待宾客之外,其他的事也不需她多操心。从及笄用的东西到赞礼傧相,全福夫人,全部都是福王府一手包办,事先定下来的。流程也都已经拟定好,才送来给眉畔过目。

福王妃虽然曾经对眉畔不满,但自从想通了之后,倒也觉得眉畔的确是元子青的福星,能够旺夫。由是对这个儿媳又重新满意起来,准备起来自然十分用心。

眉畔父母已经不在,一切礼仪就只有正宾主持,而福王妃为她请到的,是清河大长公主。

这位大长公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十分得皇帝看重,当初她的婚事就是她自己挑的,到如今公婆俱在,子女双全,跟驸马更是相敬如宾,是京城里人人称羡的美满姻缘。加上她在皇室之中身份贵重,说话也有分量,有她给眉畔行及笄礼,哪怕父母俱亡,也没有人敢小看眉畔了。

除此之外,福王妃还说动皇后,在这一天往关家赏赐了东西。也不多,只一支白玉的簪子。但来观礼的宾客们,俱都欣羡不已。——放眼整个京城,有这个荣幸的,恐怕除了新安郡主之外,就只眉畔一人了。

这份用心眉畔自然知道,所以在清河大长公主面前,很是柔顺恭敬,让大长公主屡屡开口称赞。

及笄礼结束时,清河大长公主还拉着眉畔的手,让她以后得了空,时常走动。——这个以后,自然是指成亲以后。

眉畔和元子青的婚事,就定在三月初八这日。赶得这么紧,可见元子青已经迫不及待。

所以及笄礼一过,客人都还没走,福王府就迫不及待的将聘礼送了过来,满满当当摆满了关家的厅堂,让来观礼的卡人交口称赞,更感叹眉畔的好运气。

能定下这么好的一份姻缘,还能的福王府如此看重,不是命好是什么?

张氏还好,毕竟是在自己家。甘阳侯府过来观礼的人,心情就比较复杂了。眉畔当初订婚,是在甘阳侯府定下的,老太太和甘阳侯夫人是她的长辈。若是眉畔在甘阳侯府发嫁,这门亲戚自然就做成了。

可惜他们没留住人,结果如今反倒都便宜了关家!

尤其是傅文慧,她今日打扮得也十分华美,得到了许多称赞。但跟眉畔一比,就不那么贵重了。尤其是清河大长公主对眉畔和颜悦色,对主动上前请安的她,却是不假辞色,更让她心中嫉恨不已。

但这些全都跟眉畔没有关系了,她累了一天,只觉得腿脚发软,看到王府送来的聘礼,更是连头都有些发晕,轻飘飘像是踩在云里。

她真的要跟世子结婚了?

她上辈子最大的遗憾,最深重的执念,就要圆满了?

简直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她有时甚至觉得,这或许只是一个梦,一个过于甜美圆满的梦,一醒来恐怕就什么都没有了。

夜里眉畔睁着眼睛,不敢入睡。她怕如果这真的是梦,她睡着了再醒过来,这一切就消失了。

近来眉畔一直十分不安。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并非不信任元子青,也并不是不期待成婚,可心里就是充满了恐惧不安,总是会胡思乱想。且想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想到最后,反倒把自己吓住,于是心情更加惶恐。

特地赶回来参加及笄礼和婚礼的周映月听过之后,打趣她患上了“婚前恐惧症”,并且断言:“不必管他,等结完婚自然就好了。”

对于她的判断,眉畔还是十分信服的。只是心中念头起伏,要如何做得到“不去管它”呢?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眉畔都非常忙碌,从早到晚没有空闲,也就少了能够发呆想这些事的时间,那种恐惧的感觉,似乎也消失了许多。

但等到三月初八这一日,眉畔才发现,那些感觉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蛰伏起来,现在又出来捣乱了。

从初六的晚上开始,眉畔就没有睡着。到了初七,有许多婚前准备要做,就更是睡不着了。等到初八喜娘和梳头娘子等人过来时,才发现她两日没睡,神色恹恹,皮肤看着也不够好。急得喜娘团团转,“我的好姑娘,大婚是喜事,你这样子没精打采,倒让人猜疑呢!”

又推眉畔去睡。然而眉畔实在睡不着,被喜娘看着就更加睡不着了,“我心里慌得很。”她坐起身道,“几位娘子成婚时,也是如此么?”

几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都是这样子的。这离开了熟悉的娘家,去了陌生的夫家。前路到底如何走,谁的心里都没底呢,如何不怕?不过姑娘不必担心,王妃这般疼你,事事都准备周全。有这样的婆婆,嫁过去也是享福。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眉畔轻轻摇头。

她不是怕。

她毕竟不是从熟悉的娘家嫁到陌生的夫家去的。关家算不得她的娘家,福王府更算不得陌生。尤其是元子青,他们两个人心心相许,并不是那些盲婚哑嫁之人可比。前路更是不必担心,无非就是跟着元子青修书,未来的几年乃至十几年内,都是如此,十分安定。

妯娌之间,她跟映月的关系是最好的,现下看来,将来元子青兄弟二人也不会有太大的利益冲突。福王和王妃夫妇又和善,对她这个长媳绝不会苛刻。如此,日子自然和和美美。

可她还是心慌。说不出来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许就是因为自己盼得太久,执念太深,所以当期盼终于成真的时候,反而不敢信了。

所以不到真的拜堂成婚,恐怕她的心都始终会是这样高高的悬着,落不下来。

想通了这一点,眉畔也不强求自己去睡了,“还是劳烦几位给我梳妆吧,实在是睡不着。也别误了时辰。”

“也罢。”喜娘打量了她一番,“好在姑娘生得好,到时候将妆容画得更浓一些,好歹遮一遮也就是了。”新娘的妆本来就厚,上了妆想必看不出什么。

于是众人便各自忙活起来。打水的打水,梳头的梳头,搬东西的搬东西,不一时就将房间里弄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东西,眉畔只好老实的坐在原地——就算想起身,也没有别的落脚之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梳妆的过程太过枯燥。她原本睡不着,结果坐在椅子上,竟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好像只有一瞬,就又惊醒过来,听见喜娘道,“好了!新人可以睁眼了。”

眉畔就轻轻动了动睫毛,睁开了眼睛,朝镜中看去。这面镜子是周映月送她的添妆,但眉畔没有放在嫁妆里送过去,怕那些人手脚不利落,再摔坏了。听说是西洋的玻璃镜,照上去纤毫毕现。此刻镜中映着一个妆容精致的丽人,眉畔眨了眨眼,才意识到那是自己。

似乎有几分陌生,她想。

喜娘走上前来,先夸了几句她的镜子,“平生第一次见到照得这样清楚的镜子,也不知是怎么做成,怕不价值万金?”然后才道,“姑娘是不是觉得陌生?上了妆就是这样的。不过新婚的妆,就得浓些才好。等成婚时,外头天都黑了,红烛昏昏暗暗的,妆容太淡,就显得眉目也寡淡。大喜的日子可不好。这妆容浓些,烛光下照着才好看呢!保准让姑爷看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