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娇娘(47)
赵云咬牙说道:“据说是瘟疫,又说是邪崇作祟,总之人人脖颈粗大如骨鼓!所到之处皆如蝗虫过境,百姓们纷纷避如蛇蝎……”
事实上,他没说的是,现在整个巴郡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巴郡北上是汉中,汉中北上是京兆伊,京兆伊之上就是京师长安了!
情形有多危机,想想就知道了。
只两小股难民,竟然所向披靡直逼京师,这也闻所未闻的事了!
张太后皱眉,脖颈粗大如鼓?简直是笑话!祖祖辈辈都闻所未闻,我堂堂大靖朝,难道还怕这些装神弄鬼不成。
张太后低声喝道:“今年不过是冰河提前融化,春汛来的比往年早一些,但也终究不是大患!
怎么的就逼出难民来了?啊?不是瘟疫就是难民!年年发水灾闹洪涝,怎么往年没动静,今年就全揭竿而起了?”
张太后气的太阳穴直跳,“我到要看看,是谁在跟我斗。还有何事你继续说来我听!”
旁边的小宫女连忙给太后斟茶倒水。
赵云再次叩首道:“还有一歌谣和流言散布于市……”
陆钏眼皮子跳了跳,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越发低垂着眸子。连带着陆舒都往后缩了缩身子。
赵云道:“益州一带传出‘新帝爆病,将不久于人事’的流言蜚语……
还有人做了歌谣……说是……”
“这些人真是放肆,放肆!”张太后气的,额上轻筋爆起,抬手就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指着赵云道“说!你继续说!统统说出来!”
赵云脸色一阵轻白交加,道
“曜曜大靖朝,新帝仙去了;
群龙断筋骨,弓长看今朝。”
“啪”一声,张太后拍桌而起。
眼睛怒望着门外遥远的天边,气的嘴唇都开始发紫。
她只觉心中怒火中烧,愤懑不已!是谁?究竟是谁再三破了她的局!
此言一出,天下必乱!
她还能等到青龙断筋骨那一刻吗?
晚了,一切都晚了。
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将了一军!
张太后恨得咬牙切齿,忽的将目光投向陆钏几人,道:“来人,先将这几人押入大牢!”
第57章 ,是非责难
张太后大怒,语罢,殿外守候的宫中侍卫便上来押制住陆钏四人。
能够在不知不觉中算计她的人……张太后眯着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陆舒和陆钏的身上。
侍卫领意,立即押着二人往外走。
裴恺之裴宗德连忙跪地叩首,“求太后娘娘息怒,求太后娘娘明察~朱砂中有微毒的事情,便是我们二位也不知啊!”
张太后起了疑心,现在流民爆动,皇帝中毒,西南部流言四起,很明显,针对的就是她张太后。
再说中毒一事,为什么别人不知道朱砂有毒,陆钏却知道?
又退一步讲,陆舒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但是有一点张太后肯定的事,凶手在两人之间,又或者暗藏在两人之后。
“太后娘娘,现在祸乱不止,巴郡疫情严重,何不派我们上前去诊治一番,或许可以为您解忧——”陆钏趁机,向张太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张太后却冷冷一笑,“那些人真的得了瘟疫么?就算真的得了瘟疫,哀家也不会派人去给这些企图闹事的乱民诊治!”
又对赵云道“赵将军你且宽心,哀家随后派兵前去。至于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乱民,逮住一个是一个,便乱刀砍死挂在城门外!哀家倒要看看,究竟是他厉害,还是哀家的刀快!”
“是!”赵云领命离去。
陆钏听得的心头直跳,忽的想起在滁州救下的那一家三口,周鸣元说过,上面的人知道这种病症后,一把火连夜烧了好几个村庄……
陆钏心里着急,不行,坚决不能让张太后这样草率处置下去。若是找不出根源,只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张太后目光严厉的扫过陆钏和陆舒两人。最后落在裴恺之皱纹丛生的老脸上,道:“裴恺之,你告诉哀家,裴家当年奉的祖命是什么?”
裴恺之喉头一梗,视线盯着地面重重叩,沉声首:“回太后娘娘,裴家先祖佛前发誓,裴家后人不入仕,不许与官家皇胄结亲。”
另一旁,裴宗德也汉如雨下。
张太后视线紧紧盯住陆舒和陆钏两人,疾声厉色道:“那为何陆舒会成为沛王府的人?
别以为三月、那场隆重的送亲仪式哀家不知道。陆舒成了世子妃,陆钏也成了相羽侯夫人!”
张太后眯起眼睛,冷冷一笑,手指敲着案几,暗含讽刺道:“哼,你裴家后人什么时候同沛王走的这么近了?嗯~?”
裴恺之裴宗德顿时冷汗如注。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
这之前裴家跟沛王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往来!
裴宗德小心翼翼上前一步,恭敬道:“启禀太后娘娘,此事的确怪我们裴家丈管不力,可是自我那妹妹裴姜去世到如今,陆钏的婚事也由陆太守一人操办——况且,我两位妹妹裴姜和裴菁嫁到陆家之前,陆府是没有一官半职的啊——”
再说,陆钏的婚事,也是其父陆修远一时头脑发热应下的……
这些事,谁又能说清楚?
谁能想到,裴姜不过是举手之劳,那沛王竟一时激动许下了姻亲。
谁又能料想到当年不学无术的陆镶竟摇身一变再次成了九江郡太守?
若说裴家有罪,可是这也是天命难为啊。
又论,陆钏这两人说到底,只是裴家的外孙女,两家人,一个在南城,一个在钟离。裴家就是想管,也是鞭长莫及呀!
何况现在木已然成舟,难道要让她们和离不成?
况且,这些事情跟赵将军说的暴乱八竿子打不着啊,张太后为何要因此大发雷霆,莫不是……?
裴恺之裴宗德两人一想到这个可能,便后背一凉。
裴宗德此番话有理有据,张太后道“按照裴家的意思,一切自有天意安排,难道——是天要亡我?”
这……张太后便是大半个天,谁敢亡她?
裴恺之裴宗德两人连连忙叩首,叫苦连天道“太后娘娘明察,于大靖朝来讲,裴家是万万不敢有二心呐!”
张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清冷道“是吗?那皇帝中毒一事,陆舒你有何解释?”
陆舒一愣,随即道“太后娘娘明断,陆舒才疏学浅,但绝无二心……”
说罢又是猛地叩首,口中直呼求太后娘娘明鉴
张太后心思婉转,目光清冷,眼底闪过一丝寒意,问道“苏瀛的病情是谁诊治?现今如何了?”
陆舒的身子微微颤抖,“回、太后娘娘,由陆舒亲自诊治……现今病况……由于多日来陆舒留在外祖母家学习医术,故、故而……不知。”
话毕已是满头大汗。
张太后冷冷一笑,“好一个不知!这样……哀家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她略一停顿,便高声道:“来人,传哀家口谕,命裴恺之裴宗德连夜赶往沛王府,为沛王诊治,若是有任何闪失,你们二人提头来见!省的有人说,哀家成日里想着‘青龙断筋骨’!”
“草民遵旨!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裴恺之裴宗德两人千恩万谢的叩首领了旨意便被人带了下去。
“至于你们二人——”张太后目光中含着莫名的冷意,在跪着的陆舒和陆钏两人间来回扫视。
又道“哀家听闻,裴家那套受仙人所赠的仙针已经被你们继承了?是谁?”
跪着的陆钏即叩首道:“回太后娘娘,是民女……”心知太后不喜自己与沛王府太亲近,陆钏便一直自称民女。
张太后见陆钏年纪小小就有此番成就,又念在她先前诊治皇帝有功,心里便多了一份满意,主动唤陆钏起身。
于是便独独剩下陆舒一人跪在厅中。
陆舒心中有些焦急,不知怎的似乎自从陆钏来后,她跟张太后之间就生出许多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