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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是这样的鸟儿(120)

皇帝道:“好啊,如今你们谁都想左右朕立太子是吧!你们——”

皇帝暴跳如雷,怒急攻心,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众人手脚慌忙去扶皇帝,人群中一名侍卫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宫殿,若有所思退进了暗处。

皇帝从昏迷中醒过来的第一句话,说的便是朕要斩了那个妖僧。

一直守在殿下的杜云听见,对怀远王的计划竟有些看不懂了。

子蔚宫里,御林军手持雪亮的长刀,请睿思前去面圣。

一玄担忧,抓住起身向门外走的人,急道:“公子,爷还没有消息吗,要是皇上对您不利……”

睿思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低声说:“他有自己要做的事,不会再出现了。剩下的该我来完成。”

说完,向一玄摆摆手,跟着御林军离开。

再见到睿思,皇帝靠在床栏边,头发垂落下来,形容阴郁,听见声音,他的目光穿过御林军的长刀钉在睿思身上。

“你知道不知道朕要杀了你?”

睿思瞥着身前锐利的刀锋,轻轻一笑。

皇帝眉头一拧:“你笑什么?”

睿思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陛下若是非杀贫僧不可,就让贫僧先为几位皇子驱害治病吧。”

皇帝道:“你果然是只晓得。”他阴沉的看着他:“你对皇儿做了什么?”

睿思道:“宫中咒怨之气浓重,贫僧身上的佛光冲煞了它们,怨气无处可逃,这才钻进了几位皇子的身体里。”

皇帝冷冷的拍了下桌子:“你不会真以为朕会信你的妖言惑众吧!”

睿思道:“陛下知道宫中怨气最重地方在何处吗?”

皇帝皱眉,睿思道:“几位皇子说了什么,您听见了吗?”

皇帝一愣,看着他,脸上的愤怒竟一点点瓦解,取而代之是旁人难以看懂的惊惶。

言而无信……

堂堂九五之尊竟然言而无信,背信弃义,杀人如麻……

不,那时候他还不是皇帝,不算的,不算的!

皇帝眼里一瞬间布满血红,好像这句话是一个阀门,一下子打开了他心中某个地方,汩汩流出无数从未干涸、从未消失、从未平静的殷红的血泊。

他答应睿思去给几位皇子驱邪秽,看着不停念叨着那四个字的儿子脸上浮出一股淡淡的黑气,然后,年轻的僧人凌空轻轻一抓,黑气倏地从皇子脸上散去,消失在了半空。

皇帝站在一旁,忽然向后退了几步,好像躲避什么似得,一下子退到了殿门口,慌忙道了句:“禅师稍后到朕宫里来。”

说完,没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叫错了人,便心神不宁的走了。

睿思望着他的身影,坐在床边露出干净的笑容。

杜云站在远处,眯眼看着少年。

少年似有所感,回头向他淡然一笑。

这云淡风轻的一笑,却教杜云心头一颤,尝到了杀伐果断的血锈味。

夜幕暗沉沉的压下来,养心殿里,皇帝靠在床头,一言不发的看着烛火在墙壁上跳跃。

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公公暗中打量了下主子的脸色,心知自己此夜是不好过了,每当提起那件事,皇帝总是阴森可怖,好像随时都能跳起来掐死他似的。

“你说太子到底死了没?山月说他伤重活不了多久,朕派出去的人没一个找到他的下落,他好像忽然人间蒸发了,可朕却总觉得他没死,他就在朕的身边盯着朕。”皇帝道。

公公咽了咽口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想起那个人,皇帝的头就钻心的疼起来,公公连忙上前扶皇帝躺下,小声说:“山月禅师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大荆第一高僧,禅师既然这么说了,奴才觉得应该错不了,陛下不必过分担忧,保重龙体要紧。”

皇帝嗤的一笑:“朕没见到太子的尸体,是永远都睡不好觉的。况且,山月连自身都保不住,何谈让朕安心。”

公公道:“奴才听说有高人修炼成佛升天之后,留在人间的肉身就要坐化了,所以像山月禅师这般高僧,兴许也是道行修够了就……”

话没说完,看见皇帝的眼神,噤若寒蝉没了声。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朕在想,你如此虔诚的相信山月,会不会也觉得山月的那封信,,,,,朕应该顺应他的意思,册封太子。”

公公大骇,噗通跪了下来,浑身发颤:“奴才该死,奴才说了胡话,奴才该死,陛下饶命。”

皇帝森然看他一眼,在龙床上躺好,冷然的吩咐:“熄灯。”

公公心有余悸的站起来,小跑到床边的琉璃灯盏架前,熄灭了烛火,在昏暗中取出一截安神香放进了香炉。

淡淡的清香氲满屋子。

皇帝眉头一皱,闭着眼,说:“还是山月留下来的香烛?”

公公这才想起自己犯了大错,皇帝才因为此人龙颜大怒,现在他就又忘了:“奴才、奴才这就换下香。”

皇帝嗯了一声,嗅着香味,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浑浑噩噩的挥了下手:“不必,候着吧。”说完,便陷入了睡梦中。

跪在地上的公公伏着身子半天没动,直到夜色透过窗户照进来,他才抬起头,透过夜色,默默看着沉睡的皇帝。

皇帝原本平静的睡容忽然一抽,眉心拧了起来,他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脸色狰狞起来,四肢抽动,好像被人勒住了脖子一样。

“不要过来……朕要杀了你……”

大口喘息,冷汗一瞬间布满皇帝的额头。

跪在地上的公公似乎早有预料,静静看着他。

皇帝陷在梦魇里,剧烈的挣扎,大汗淋漓,直到忽然猛地坐了起来,太监公公连忙起身跑了过去:“皇上您又做噩梦了?”

皇帝胸口剧烈的喘气,双目发直,攥住公公的衣袖,道:“把山月叫来,朕要见山月!”

公公点点头,冲出去对门外的御林军道:“陛下又做噩梦了,去将睿思公子请过来吧。”

睿思很快赶到,使用之前和山月的方法,让皇帝平静下来。

宫殿里光线黯淡,烛火跳跃,皇帝心有余悸的看着和自己相似的面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睿思低眉顺眼站在一边,说:“陛下睡吧,有贫僧在,那些冤魂不敢入陛下的梦。”

他的话让皇帝眼睛一缩,惊慌的瞥了一下四周。皇帝虽吃斋念佛,但根本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他之所以供佛,也不过是想镇住某个凶神恶煞。

皇帝疲惫的点点头,躺了回去,在闭上眼的那一刻还又看了一眼睿思,嘴唇翕动。

等皇帝陷入沉睡,睿思从袖子里摸出一截沉香递了过去,床边伺候的公公立刻接住,手脚麻利的更换了香炉里的香。

香雾入鼻,床上的男人嗅到之后沉沉昏睡过去,紧皱的眉松开,脸上浮现出轻松自在的神情,而殿中的两人早已经用袖子捂住了口鼻。

山月的香里加了鬼枯草,睿思的香中添的是曼陀罗,一个令人气息不畅心神不宁,另一个让人如临仙境,二者皆出自神医严楚之手。

睿思和公公交换了个眼神,公公出门打发了侍卫,他们就坐在宫殿的台阶前,守着在梦里醉生梦死的皇帝。

晚风从飞檐上溜走,两个小脑袋悄无声息冒了出来,灵江抱着小鸟崽子左右看了看,没看见殷成澜的踪迹,就指指睿思,小声对小鸟道:“看,你哥。”

小鸟崽子瞅瞅他哥光洁的后脑勺,紧张的摸了摸自己的鸟头,它摸到茸茸的呆毛,小黑眼眯着,笑成了小小的月牙。

吓死崽崽了。

灵江:“……”

怕自己也是秃的吗,还挺臭美的。

天渐渐亮了起来,灵江看见睿思和公公进了殿里,他现在没有法术,帮不上忙,只好带着儿子暗中围观,等殷成澜出现。

皇帝睡的十分安稳,睁开眼就看见守在床边的睿思,朦胧的霞光披在少年的身后,他长身玉立,好似一尊温润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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