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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安(6)

作者: 素馅煎饼 阅读记录

“万事小心。”长安给他系好了大氅,小心的叮嘱。

李言点点头,“我带着你给的护身玉,不会有事的。”

认证物证俱全,这一次,魏王败得彻底。

嘉贵妃谋害元和帝原配皇后孝显皇后的罪证被披露,当年嘉贵妃的贴身宫女在被灭口之时死里逃生,不想这么多年之后竟能被宸王找到。

嘉贵妃谋害先皇后,魏王暗交权臣、以权谋私。

罪无可赦!

一一陈列魏王罪证之时,李诺跪在李劼身旁一声声喊冤枉,作为一个父亲,李劼不可能不心软,可是当嘉贵妃的贴身宫女佳沅被割了舌头,一字一句写尽当年嘉贵妃的罪状之时,元和帝愤怒的一脚踹开李诺。

魏王李诺被削了王位,直接下了天牢,嘉贵妃夺其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嘉贵妃倒了,她背后的江氏倒了。

败了,一败涂地。

待侍卫将魏王和嘉贵妃拉下去之后,李劼用力按着心口,这个年过半百的帝王一瞬间垮了。

“父皇,孩儿不孝,本应兄友弟恭,却让您看到了这些污秽之事。”

李劼依靠在金丝楠木的龙椅上,整个人老态难掩,“成蹊,你上前来。”

“是!”

李劼点了下他的额头,“事不怪你,江氏一族跋扈已久,朕只是从不曾想过孝显皇后之事真相竟如此难堪,朕若是多信她一句······”

“糊涂啊糊涂!”

天下的君王,年少时西北战沙场,荡平西北十八部,后大军入金陵清君侧,登上王位之后励精图治,史书上留下的都是丰功伟绩,但关于孝显皇后的只言片语背后暗藏了不知多少无奈和深情。

“父皇,切勿孤独伤心,龙体要紧。”

李劼一把按住李言的手,“你啊,心思太重,身子可好些了?”

从来都是严肃的帝王,却那么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关心自己儿子的父亲。

李言藏起眼底一瞬间的慌乱,“有父皇记挂,成蹊身子已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

一瞬间,李劼的眼神落在了李言腰间的玉佩上,“你这玉佩····哪来的?”

李言一愣,却也不敢隐瞒,“一位友人赠送,做护身之物,成蹊不敢辜负好友盛情,便日日随身携带,若父皇对此玉······”

李劼当即打断,摆摆手,“既是赠你的,好生带着吧!”

“时间不早了,你且回去好生将养着,待年后好些了就回朝听政吧!”

李言眼神一闪,“儿臣告退。”

“李祥。”

“奴才在。”

李劼揉了揉太阳穴,“成蹊那块玉,你可认得?”

李祥点头,“想必若是仔细看,上面想必还刻着‘慎之’二字。”

当朝元和帝,姓李,名劼,字慎之。

“陛下,宸王殿下回京之后,同行还有一位红衣公子,武艺高强,似是江湖中人,现下就在宸王府中。”

“你啊,眼睛太毒了。”

李劼沉默了许久,挥了挥手,“暂且不必声张。”

那块玉,是元和帝年少位居梁王时,初识一品文相杜城之女杜且柔之时赠予的信物,若干年后,苏相乱国,杜且柔拿着这块玉一人提剑闯进了西北大营,西北大营这才得了朝中乱像,梁王率军入京,里应镇国侯,回护了正统。

只是后来,只剩下孝显皇后的虚名和烈火熊熊的凤鸣宫。

“且柔就此别过,与君长绝!”

镇国侯薛明已退朝堂,却于心不忍,在剑庄另辟了一处供杜且柔容身。

只是谁也不知道孝显皇后自戕之时,已怀有身孕。

这些年压在心上的大石头总算去了,李言只感觉一身轻松,曾经他一直以身体不好推脱朝堂之事,如今魏王大败,纵观李劼七子只剩李言一人才思过人,能独当一面,这天下早已是囊中之物。

“也不知道长安跑哪去疯了~”

想着家里还有一位不安分的祖宗,李言所幸弃了步撵,出了宫门就换了马匹,归心似箭的赶回去。

本以为长安会不在,金陵城繁花似锦,指不定有跑去哪里了,却没想到长安听了马蹄声早早就蹲在屋顶上等他了。

“金陵城不比其他地方,天天往屋顶上飞,当心禁军把你射成马蜂窝!”李言嘴上怪罪,眼角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的。

“我就说是宸王殿下的人,看他们敢不敢动手!”

“是是是,我的人,他们不敢动。”

李言脱了大氅,进了内屋。

宸王体弱,屋内的炭火却并不怎么旺盛,甚至比寻常百姓家的还要凉几分。

“怎么这么冷?你身子弱,这可怎么受得了!”长安唤来管事的李叔添炭火。

李言含笑看着他忙活,“你就别折腾李叔他们了,我的身子我知道,你看现在都不咳了,过几天就好了也说不定!”

“就是没病也得加炭火,我觉得冷行不行,我要加炭火,宸王殿下还心疼那点炭不成?”

“好好好!不心疼,你随便加,王府里别的没有,银钱给你折腾。”

长安突然回过头来盯了李言的脸,确实是气色好了许多,不似之前的苍白脸色,若不提醒,除了瘦一点,甚至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阿言,你的身子当真无碍?”长安听说过有一种药物可以让人身体迅速的恢复,就算是华佗在世也回天无力的病症也可以治好,但是这种药只能坚持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油尽灯枯。

李言呛了一口茶水,轻咳了会儿,长安急忙上前给他顺气,李言道:“我若说我从未得过什么体弱咳血的病症,你会不会气我骗你?”

“当然会!”长安顿了一下,“不过,骗就骗吧,你身体康健才是最重要的,我生气又不值几个钱。”

李言佯装呛水轻咳,心里却百味杂陈。

想着,等事情全结束了,定然一五一十毫无保留的全交付给长安。

“对了!”长安突然从袖中翻腾一阵,献宝似的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了桌子上,“这是我今天去金陵逛了一趟,倒是无意捡了件宝贝。”

长安抽出一把匕首,刀鞘毫无特色,甚至有些丑陋,但是拔出刀鞘的那一刻,寒光鉴人,铁器铮铮的声音清脆嘹亮,果真是件宝贝。

“这小东西给你留着护身!”

李言接过,随身边有近百武艺高强的护卫,却还是小心妥帖的收下了礼物。

桌子上还堆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簪子、胭脂、桂花糖膏、三七药粉、手绢,倒是佩服他能折腾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回来。

“这些又是什么?”李言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顺路买的,回来送你府上人,前厅的小姑娘天天给你打扫王府,头上也没点花样,送点胭脂、簪子什么的,元顺的腿貌似受了外伤,药粉是给他的,我已传信回庄子,等过几天庄子里的药就送过来了,他负责保护你,受了伤可不成,还有这个手绢,李叔家夫人手绢都旧了,我随眼瞧见了,送条新的······这个桂花糖膏是我自小爱吃,李叔说稻香村的桂花糖膏是全金陵最好吃的,我就多买了些。”长安像一个小孩一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仅仅是来了半日,这已经把王府摸得清清楚楚了,这种心思的人若生在朝堂,那该是多么的心思缜密!

李言放了茶,单手托腮听他献宝,笑吟吟地道:“你把我王府里里外外收买了个遍,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我啊,打的是宸王殿下这张算盘,我如此用心良苦,殿下,你就从了我吧。”

长安单腿踩在李言坐的那张凳子缘上,将他环在身前,眯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跟谁学的些流氓痞气?没有规矩!”李言笑着推开长安,疾步往书房去。

“喂!我是流氓,殿下你倒是让我调戏哪怕一回啊!”长安冲着一背影喊道,一次次吃闭门羹,这人怎么回了金陵就一点不热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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