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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明月夜(65)

作者: 昭越 阅读记录

不得已,她只能一个人先吃着,好在她也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孤单的。

正吃着时,就见小莲气呼呼地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一面给她摆菜,一面道:“姑娘,刚刚那项副将竟然在诸位大人面前说请您恕罪!他什么意思嘛!”

她读书不多,但也知道项副将说这话却是不顾场合了,若是传出去,叫别人怎么看林姑娘?

阿沅喝了口茶水,将嘴里的大块香菇给咽下去,不在意道:“我恕他什么罪?”小莲新端上来的是一盘烧鱼,鲜浓的酱汁浇在鱼身上,叫人垂涎欲滴。她全部心神都在烧鱼上了,哪里还管得上别人在前头宴席上说她什么。

老祖宗说得好,民以食为天。

小莲道:“他说他是替项姑娘赔罪的,哼,项大姑娘若有心,怎么不自己来?之前将军还说让项副将闭门思过呢,他今日都来了!”

阿沅在心中道,因为项大姑娘去闭门思过了。

“你快别忙了,送完这一遭就去吃饭吧。”看小丫头除夕夜还要忙着端菜,她身为米虫,由衷地感到不好意思。

小莲却是一点没介意,压低声音兴奋道:“堂上大人们正在说话呢,我要去听听,若是项副将还说什么,我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您!”

阿沅抽抽嘴角,看她雀跃地跑出房门,嘴里还哼着曲儿。

前院正堂里划拳喝酒好不热闹,衬得内院安静得过分。在这一片安静中,书房那边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明显。

阿沅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是从书房那边传来的。她这客院在程让的主院旁边,主院另一边就是书房的院子,相当于她这里和书房只隔了主院。那一点动静细细听还是能听见的。

她赶紧停下筷子,走到院门边站着听了一会儿,那边的声音更大了些,但平时将军府里巡逻的护卫却不见踪影。

书房里有人。

她想起那日从街上回来后,她以为程让在书房,便捧着风知草过去。门口站着长风,看她过去,面上有些为难:“小将军不让人打扰。”

阿沅笑眯眯道:“我不进去,就把这东西摆窗台上。”

长风想了想,没再拦她。

她经过门前走到窗边,窗子被打开了,能看见里面的书架摆设,书桌被书架挡住了,没看到。她摆好风知草之后,又听了会儿,室内安静得很,并不像是有人的样子。而且,她余光瞥见,有一座书架的位置和旁边的对照起来明显不对。

程让的书房有很大的秘密。

书房里现在显然正在有事情发生,而且是程让特意让它发生的。不然的话,不至于内院一个护卫都看不见。他要干什么呢?那个“贼寇”被抓回来后关在了哪里?

她不自觉向外走了两步又停下,仰头看向夜空,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毫不吝啬地向人世普照自己的光辉。月光皎洁又澄澈,与冬夜的寒气格外相称。

她转身背靠在墙上,整个人都躲在了墙的阴影里,没过一会儿,有只鸟影在院子上空一掠而过,转瞬即逝。

这是……传消息的海东青。

第64章

醉后思冷暖,宴后遭打劫。

除夕的宴席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程让可耻地醉了。

阿沅听说时正端着杯甜酒慢慢品着,一不留神就笑了:“他酒量这么浅?”看不出来呀。

小荷看她还在喝,赶紧劝道:“姑娘,小心您也醉了,管家已经安排人把将军扶回房间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在她的观念里,今日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明日再见面就是隔了一年了。姑娘和将军在除夕夜都不能见面,听起来总觉得不够喜庆。

阿沅想了想,放下酒杯,酒后是不是容易吐真言来着?

让小荷准备了盆热水端进程让屋内,她跟着进去。室内很空旷,从门边可以直接看见床榻,上面歪躺着一人。

她走过去,弯腰仔细看了看,少年的呼吸很浅,面上泛红,睡着了睫毛还在不自觉地微微抖动。她跃跃欲试着想伸出手去捏他鼻子,身后突然有人说话:“姑娘,将军睡梦中防备心重,您小心一点。”

阿沅吓得立马转身,就见长风一脸正经地端着水盆站在那里。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心有余悸,声音都有点发颤。还有他说的什么意思?难道程让还跟曹孟德有一样的毛病?

长风没料到自己竟然吓到了她,余光瞥一眼床上的小将军,心想完了,小将军明日不会打击报复吧?他赶紧放下水盆,低头拱手道:“属下告退。”人影瞬间掠到屋外,还贴心地给关上了门。

咣当一声,室内安静下来。蜡烛爆了个灯花,阿沅回过神来,走过去将水盆端到床边地上。

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安静的少年,不动着任由她肆意打量,而且这时候动手想必也不会还手吧?她伸手轻轻捏住他的鼻子,就见他微微张开唇来呼吸,呼吸间喷出一点点酒味。

这么点酒也能喝醉?

阿沅起了疑心,松开手,把鼻子凑过去使劲嗅,酒味浅淡到几乎闻不出来。呵,她伸出手去狠狠拍了一下他胸膛:“起来!装什么装!”

程让没动,连呼吸频率都没变。

“等着我给你擦脸呢?”她冷笑着拧了条热毛巾,直接按在他脸上,还用力搓了搓。下一瞬她整个人就被带着翻上了床,差点一脚踢翻水盆。

始作俑者还笑嘻嘻的:“阿沅,除夕了,新年安康。”

他眼角泛着红,眉间带笑,整个人都透着喜气,让阿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居然装醉!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醉。”她仰躺在他的被褥上,软软的,都借不上力起来。

程让半抱着她坐起身来,道:“我真醉了。”再不装醉,李副将那几个人能拉着他喝一宿,谁叫他们都是单身汉子,家里都没个嘘寒问暖的人。他可不一样,他还有阿沅呢,他就知道自己醉了,阿沅必定会来照顾他的。

阿沅手上还抓着毛巾,看他额角竟然起了点汗,伸出手去替他擦:“是不是屋子里太热了?要不要把火炉搬远点。”她自己体质寒,所以一到冬天,屋子里至少要摆两个火炉。上次她来这屋被冷到了,程让便也在自己屋里点上火炉,就怕她什么时候兴起过来又觉得冷。

“不热。”他扯开衣襟,露出半边锁骨,“晚膳吃得怎么样?”

他不能陪阿沅一起吃除夕团圆饭,心里总是有些遗憾和歉意。去年这时候阿沅还在家中和阿父阿娘一块,今年却和他一起待在岭南,待到明年,他忍不住勾起嘴角,那时候他做什么都是正大光明的了。

阿沅不知道他心里想得那么远,此刻窝在他怀里却是起了一丝哀愁:“不知道我阿父阿娘在京中怎么样了,还有我阿姊,她还怀着孩子呢。”

年前她才写了信归家,可还没收到回信。京中情势不明,就怕江太尉还要打击报复。

程让慢慢拍着她背安慰道:“他们肯定都好好的。”

阿沅点点头,抬起头来时却撞上他的下巴,只听他抽气着说话:“嘶——牙磕嘴上了。”她自己脑袋都撞疼了,能想像到撞得有多狠。

“哎,别动我看看。”她赶紧捏住他下巴,果然下唇上一个醒目的牙印,隐隐似要流血。咦——还真挺惨的。等等!这到时候别人要以为是她咬的可怎么办?她的名声!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点药。”她说着就要下床,却被程让拉住不让走,“没事,这么点小伤,明日就好了。”

阿沅严肃道:“小伤也不能忽视,不重视的话,要是得病怎么办?”绝不承认是因为她的私心!

程让漫不经心地调笑:“我自己磕的,能得什么病?”话音刚落就反应过来,哦——也有可能是别人咬的。

他憋不住开始笑:“不对,我这伤有一半原因都在你。”

阿沅看他也明白了,面上一热,就要去捂他嘴:“不许笑!明明就是你自己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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