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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明月夜(35)

作者: 昭越 阅读记录

可也不用一下子从京城跑到岭南去吧?岭南州属于边陲之地,交通不便,地广人稀,自然风光确实奇峭,可就是人迹罕至。

程让在脑袋里开始翻这些日子看过的岭南地理志,想了会儿,提醒他道:“岭南天气潮热,山野之地还有瘴气横行。渡远兄若是想游赏山水,倒不如挑个适宜之地。”

林潮也想过这问题,最后还是打算忍了,“实不相瞒,我对八郡慕名已久,可惜那是姜国属地,不好越境,只能去离八郡最近的岭南看看了。”

程让还没发表疑问,一道轻盈女声插话道:“阿兄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志向?我可要去和阿父好好聊聊。”

两人回头就看见端着糕点笑盈盈的姑娘,旁边的侍女察觉到这古怪的气氛都不敢说话。

阿沅将糕点放在院里石桌上,又让人上了壶新沏的茶,“阿兄怎么不说了?是不能让阿沅听见么?”

林潮赔笑道:“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嘛,我也就是想想,阿沅你可别多话。”又东扯西扯说了两句,他赶紧遁走,留程让在后头面对隐怒的妹妹。

程让:……这未来大舅兄就是来坑他的吧?

“阿沅……”

“我阿兄跟你说什么了?”

程让权衡了一下,阿沅显然更重要,他毫不犹豫地把刚刚说的全复述了一遍。阿沅听了冷哼两声,随口道:“他有本事自己去啊,缠着你问算什么。”

不久,阿沅就听说她大哥去向晋王自荐,然后成了晋王府的僚属,不日就将随晋王前往岭南州的封地。

果真是有本事,阿沅捏碎了一整块糕点。

林潮这事一出来,林家气氛直接降至冰点,最明显的对比是程让在林家的地位显着提升,以至于可以自由出入,仿佛已经是林家人了。

阿沅消沉了几日,寻了个好日子跟着阿娘去城外有名的南华寺求平安符。程让此行若真为了八郡而去,受伤就是在所难免,她可不想自己隔三差五就吐血。她越想越忧心忡忡,程让是血厚,她可不是啊。

求了平安之后,徐氏又去给自己儿子求姻缘了,阿沅就坐在一旁坐着等。

“施主与我佛有缘。”苍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一惊,回过头去——是千门寺的那个说她“福泽绵厚,逢凶化吉”的老和尚。

阿沅瞳孔微缩,惊疑不定,她平生只进过寺院两次,竟碰上同一个老和尚。她站起身来,回了个合十礼,“大师有礼。”

“贫僧法号静心。”老和尚微微一笑,“千门寺一别,施主气色渐好,看来是别有机缘。”

阿沅:……听不懂。

“不过施主命里有劫,该好好化解才是。”老和尚语气悲悯,眼神却是平静无波,如一汪深潭枯水。

阿沅颇为淡定,命里的劫数太多,也不知道静心大师说的这个能不能排上号?

她没说话,静心大师又是一笑,“施主定力不似凡人,施主静观其变,自可逢凶化吉。”

“多谢大师指点。”她略低头,尽管心中一片茫然,大师到底指点了什么?看着不动么?

不过她很快就知晓了,程让骑马摔断了腿。

她可不就是躺床上不能动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六一欸~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

作者君明天要出去过节!

第35章

意起私探病,劫数始静心。

阿沅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次程让伤势对她影响尤为剧烈,生生让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还好楼梯低矮,没像程让那样摔断腿,但腿上起了好大一块肿胀淤青。

在床上躺了三日后,她无视阿娘的叮嘱,威胁女护卫带她出了门。女护卫跟在她身后近半年,第一次有了存在感,心里五味杂陈,早知她家姑娘手段多,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姑娘您要抱还是要背?”她低头看着这个才及她肩膀的小姑娘,忍不住放柔了声音。

阿沅原先并不知道自己除了明面上的护卫,暗地里还有个女护卫时时跟着,这次从楼梯上摔下来,女护卫情急之下为她挡了一挡,这才现了真身。

她向来秉承着人尽其用的原则,觉得女护卫只是暗地里跟着保护她,实在太屈才了。因此权衡之后,让她暂时当一下自己的拐杖。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她甜甜地笑,阿姊从前说只要她一笑,就能让人心底发软。她寻思着这美人计应该不分男女,毕竟她上次就屈从于大公主的美色之下。

女护卫却是一脸正直,目不斜视,“属下名留夷。”

“留夷姐姐你背我一下吧,我走不了路……”她瘪了瘪嘴,可怜巴巴地仿佛立刻要落下泪来。

姑娘,您的戏可以不用那么真的。

最终她背着小姑娘避开将军府的重重护卫,摸到了程让的院子里。

程让在屋里等得着急,忍不住问下属:“阿沅到哪了?怎么还没进来?不是让周边侍卫都撤走了吗?”

下属淡定道:“林姑娘的护卫太谨慎了,还在外头看着。”

“……”这么谨慎是要干什么?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一想到阿沅第一次这么偷偷摸摸跑来看他,他心里就一直发胀,一面担心她的腿伤,一面又忍不住窃喜。

等了近一刻钟,房间门才被人小心推开。此时院子周围的下人已经全被撤走,静悄悄地恍若荒宅。

程让闭着眼睛躺床上,他摔了腿,最近不能乱动,就算想出去迎她也不好下床,因此只能坐等“惊喜”。然而,等了许久,并没有听见脚步声。

他猛地睁开眼睛,侧头看去,小姑娘正半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腿,在小声吸气。

进门时小腿不小心刮到门框,那叫一个钻心的疼!阿沅疼得生理眼泪都出来了,又因为在外边听下人说程让还睡着,都不敢出声,只能弱弱地在原地等那阵疼缓过去。

“阿沅你怎么了?”然而她以为正在睡觉的人此时却坐在床边,看起来精神很好,并不像一个断了腿的伤残人士。

阿沅一见他,本来能忍住的疼也忍不住了,眨眨眼睛,一滴泪就吊在她眼睫上,“疼……”一音三转,伴随小声的吸气,足以让那百炼钢都化绕指柔。

程让急得要从床上跳下来,一动腿,动不了。他这动作倒把阿沅唬了一跳,她赶紧起身,也顾不得腿上淤伤,一瘸一拐挪到床前按住他肩膀,“你别动了,小心真残了。”

“……那你呢?”他看着她的伤腿,有些不得劲,“你家护卫怎么那么没用?”

阿沅本来还没想说什么,一听这话差点就绷不住了,若不是因为你,我会摔下楼梯?但转念一想,他都分了命格给她了,这么想会不会有些白眼狼?

她在床沿坐下,斜了他一眼:“那你怎么这么没用,还从马上摔下来?”她可记得史书上载的“善骑射”一语,却没想到程让还就栽这上头了。

程让扯起嘴角,几分自嘲道:“是我大意了。”只是没想到曾经温和良善的大嫂竟真的已经恨他入骨,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他垂眸,掩住眸间的郁色。

阿沅拍拍他脑袋,小声哄道:“以后要小心些,腿伤了可真疼,我刚刚都要哭了。”她说完又回想起刚刚那一阵疼,忍不住“嘶”了一声。

晃神间自己腰上一重,程让双手掐着她细腰,将人提起来轻柔地放到床内侧。她的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他的胸膛,白色的中衣,隐隐透出亲密之感。

阿沅这辈子加上上辈子还未和人这般亲密过,特别是地点还在床上。

她一惊,就想越过他爬下床。程让哪能让她下去,一手拦住她腰,一边哼哼:“阿沅你压到我的腿了。”

阿沅赶紧退回去看他腿,气得要拧他,“你摔的又不是这条!”

“我也没说你压的是我的伤腿啊。”他低声笑,一手环着她肩,一手拦在外边,将人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怀里。好些日子没见阿沅,都快得相思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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