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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仙界(100)

向天涯又咳了几声:“一会就知道了。你们怎么样?”

文茜对他摇了摇头。

向天涯环顾四周,天义盟的人喝茶聊天也就算了,四大家族的人都有个位置坐,他们几个却只能孤零零地站在一角,被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哪边占优势真是一目了然。

“唉。”他叹了口气,身体后仰,靠在墙上歇息起来。

文茜看了他会儿,一只晶莹的瓢虫从袖口爬到她的手背上:“这是圣星王虫,可以疗伤。”说着,把手搭在他肩头,让瓢虫爬到他身上,一团白光亮起,鲜血淋漓的伤口逐渐收拢结痂。

向天涯被她突如其来的示好弄蒙了:“谢、谢谢?”

“不客气。”文茜微微颔首,单方面与他和解了。

承宫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的谈话,突而问文茜:“写信的人是哪个?”

“是我。”不用文茜回答,门外有人道,“前辈是在找我吗?”

承宫抬起头,打量着从外面进来的女修。她姿容秀美,却不以珠翠装点,失之艳色,与许多女修一样着了白衣,但既没有高山雪莲般的出尘脱俗,也没有风中百合的楚楚可怜,更像是有意为自己减去了几分色彩,和光同尘,锋芒不露。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有点意思。承宫问:“你就是写信的人?”

“不错。”殷渺渺的眼角一丝红痕也无,哪里是像哭过的人,“信中所言,句句属实,前辈可有疑虑?”

承宫问:“符印也是你留下的?”

殷渺渺仿若意外,随之又笑:“原来如此。”

短短四个字,承宫已然明白她果然是知情的……只可惜是冲霄宗的弟子,怕是不能当堂逼问了,不过,人既然活着,就不必着急了。

承宫有意尽早结束这浪费时间的对峙,遂问:“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文茜冷冰冰道:“无话可说。”

谢家主道:“请前辈明鉴,还我谢家一个清白。”

承宫端起茶盏,等了等,挑眉道:“完了?”他特地给殷渺渺机会,“你们来得晚,有要补充的吗?”

“有。”殷渺渺好整以暇,“若是前辈允许,我就重头说起。”

刚才的对话,四大家族的人也都听到了,同样猜出了她的身份,季家主颇为忌惮,主动道:“这位道友既是冲霄宗的弟子,与我等有何恩怨?”

“季家主误会了,冲霄宗与你们没有恩怨,我也与你们没有恩怨。”殷渺渺前头慢悠悠说着,话锋一转,语出惊人,“要我说,该是与十四洲的恩怨才对。”

话音一落,满座皆惊。季家主既好笑又不安:“这话荒唐!我季家怎么就和十四洲结了仇?”

殷渺渺负手走了两步,望着厅中悬挂的十四洲地图,不疾不徐道:“陌洲东南有潞江水系,西有矿脉,北边虽然干旱,却有不少适合收服为骑兽的妖兽,且地势平坦,适宜凡人繁衍生息,总得来说,即便不是人杰地灵之地,也无功无过。”

卢家主对她非常感兴趣,捧场地颔首:“不错。”

“但是有一件事让我很是奇怪。”殷渺渺侧了侧头,又问,“陌洲如今有几名金丹真人?”

一言既出,卢家主立刻知晓她的厉害,瞬间噤声。

蔡娥回答过这个问题,现在又说了一遍:“约莫十七八人。”

“都出自谁家呀?”殷渺渺带着笑意问。

蔡娥又道:“谢氏三人,卢氏两人,季氏四人,魏氏五人,与谢氏亲近的廖氏一人,与季氏亲近的刘氏一人,另有两位真人早在多年前便离开陌洲了。”

混到天义盟的金丹就算修为一般,敏感度一定不会低,蔡娥一说完,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结丹是修士至关重要的一关。结丹之前,修士的肉身即便已洗精伐髓,排除杂质,也依旧是肉身,使用法术时,能用的仅仅是存于体内的灵力。

金丹则不同,经历过雷劫和心魔的淬炼后,肉身就不再是凡胎,而是朝“仙体”迈出了第一步,能直接调动天地间游离的灵气,实打实有了“仙”的雏形。

所以,对于每个门派而言,炼气、筑基弟子只是基础,金丹却是中坚力量,一个门派强盛与否,金丹修士的数量是最好的参照。

一个修士只有在结丹以后,才真正在十四洲中拥有了一席之地。

陌洲这样一个乡下地方出了十几个金丹真人,不能算多,但也并不算少,问题在于太集中了。

结丹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天赋、机缘、勤奋等等,唯独与血缘无关。

天道至公,从不偏爱某个洲、某个性别、某个家族,天才的出身有高有低,遍布十四洲,这也是各大门派收徒时不吝于走遍乡野的原因。

陌洲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只能说明有人故意垄断了资源集中在特定的人身上,换言之,陌洲民间,散落着许多未曾雕琢的璞玉。

只要略作琢磨,就能结成金丹的……璞玉。

☆、第75章 075

衡量门派势力强弱的关键是什么?

地盘?太狭隘了,修士的人数远比凡人少许多, 强者以一当百, 故而高阶修士才是王道。要培养出高阶修士, 关键在于有没有好苗子, 饶是冲霄宗到了每年收徒的时候都要发愁,别说其他门派了。

现在陌洲就有许多“沧海遗珠”,可能被耽误了, 可能只是缺少机缘,可能……各门派的代表心头火热。

再看看面前的“苦主”, 备受欺压之下,居然还能修到这等修为,可见资质气运皆是不俗,若是有足够的资源与机遇, 十有八-九能结成金丹——反正他们在陌洲也待不下去了, 稍作示好, 说不定就能收入门中。

面对着徒然灼热起来的目光,蔡娥有点慌:“哥。”

“嘘。”蔡阳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开口。

殷渺渺留了足够多的时间让众人衡量得失利弊, 良久, 才幽幽问:“这恩怨,是不是大了去了?”

承宫唇边露出笑意:“不错,事关重大, 看来需要仔细查证一番才好。”

殷渺渺就点到为止, 她对今日的局面早有准备,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发生了改变。散修有散修的做法,冲霄宗弟子有冲霄宗弟子的立场,原本准备好的腹稿被毙掉了一半,她需要时间重新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承宫记挂着令牌的事,决断道:“请这几位小友在飞舟暂作休息,剩下的事改日再议。”又对殷渺渺道,“三大宗门世代交好,我厚颜叫你一声师侄。有件事,要请师侄与我分说个明白。”

殷渺渺点头:“好。”

*

“审判”暂时告一段落,四大家族的人眉来眼去,似乎打算私下里商量出个对策来。殷渺渺也不去管他们,只对向天涯道:“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担心。”

向天涯道:“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三言两语就把局面反转,他担心个屁。

“男人变心就是快。”殷渺渺感慨,“刚刚还爱我爱到能为我去死呢,现在就这样对待我。”

向天涯翻了翻白眼,有气无力道:“好,我错了,我担心死了。”

“好好休息。”殷渺渺的视线在他肩头的瓢虫上停留了一下,微笑起来,“我会把事情都处理好的。”说完,见承宫已经走了过来,只好匆匆对其他人点了点头,跟着他去了偏厅喝茶。

偏厅只有一面窗户,仍旧是无尽黄沙,没什么看头。两人之间隔了一张小圆桌,桌上供着几支花,通红的花蕾平日里瞧着俗艳,这时却显得可爱起来。

承宫给她倒了杯茶,开门见山:“我就不绕弯子了,令牌是不是在师侄手上?”

殷渺渺端起茶盏抿了口,不答反问:“令牌的主人与前辈是什么关系?”

“是我师兄的爱徒,多年前身故,这是她的令牌。”承宫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从何处得来?”

殷渺渺沉吟片时,笑了笑:“令牌仍在它的主人手上,我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借归元门的名头一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