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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沉沉烬如霜]金风玉露(2)

作者: 火喵 阅读记录

月老振袖,自我肯定:“也就老夫这个当叔父的,不带目的地操心他婚姻大事了,我给他备红线去。”

缘机看他弹指瞬移,追上前,扑了个空。

月老回到姻缘府,闭门不出,拿起姻缘册子左翻右看。

私心里,他想把邝露和润玉凑一对,但润玉历劫的事又不能说。月老头痛,长吁短叹找合适人选,半天找不到合适的。

缘机几次过来,被结界拦在门外。

苒苒三日过去,天宫闹出一桩事来。鸟族一只锦鸡,将水族告上天庭。那锦鸡生来美满,彩羽如缎,千年化人形,美艳不可方物。一日临水自照,被藏身石缝的田螺精看上,不顾她不识水性,要把她抢到溪水底去。

锦鸡哭天抢地:“他这是要我死啊。”

田螺委屈:“我也是才知道鸟不会水。”

等邝露听闻这事,已经发展为两族争端,鸟族咬定水族谋杀,水族高呼鸟族碰瓷,齐齐要天帝主持公道。

天帝不见踪影,惟近臣传口谕,各打五十大板,命两族回栖息地禁闭。

邝露觉事有异。

上一任天后专权,打压他族,鼠仙当堂怒斥反遭毒手,大殿常引以为戒。他宵衣旰食,事涉母族远亲,怎会袖手不理?纵然查明田螺年纪小,不懂事,但从他要拽锦鸡下水,便可窥见水族平日嚣张到何地步,让田螺耳濡目染,养成这副样子。

她往天宫找大殿,被守卫拒之门外。观察一阵,守卫把宫殿把守得水泼不进,问天兵中相熟者,又问不到答案。邝露咬唇,要回太巳府找爹借兵。

月老闻讯赶来,制止她:“小邝露,你这是做什么。”

“月下仙人,请信我,陛下或出了事。”她把计划吐出,未说一半,月老打断她,“他没出事!”

邝露顿住,一愣,狐疑地看着月老。

月老补救:“陛下哪那么容易出事,他法力高强,兵将无数……”

“您知道陛下在哪。”

“嗯?”

“陛下在哪?”

“……”

邝露神态,仿佛山雨欲来。

月老心忖,答应缘机不说——都被识破,要不就说出来吧。他当时怎么发誓的?对,宣扬,他只要不宣扬出去,悄悄告诉一个两个,应该不会被天道惩罚。

月老肃容,引邝露到一旁,让她发过誓,叹气道:“好吧,好吧,我只告诉你一个……”

天擦黑了,今夜星稀,风有些冷。

因为水、鸟二族归乡,终于有一整日的清静。缘机出门,欲施展结界保护花草,冷不防看见两位仙友。

月老嬉皮笑脸,邝露肃面而立。

死狐狸!居然没被天雷劈!

作者有话要说:手速慢就是,心里主角已经结婚孩子都打酱油了,文档里他们还没见面!

那么问题来了,天界的水镜开的是几倍速 OwO

☆、第三章

邝露得知真相,如释重负,轻吐心中浊气,又忽忽若有所失。远离大殿身侧太久,终究变得生分,这些消息,只能千方百计从他处打听到。

月老道:“老夫这次,除了带小邝露过来,还有一件事。”

他从袖子里掏出姻缘簿,翻到一页,指着一名字道:“此女贤良淑德,姿容甚美,堪为大侄子人间良配。”

邝露惊讶,声音也有些干涩:“陛下此番历的情劫?”

缘机搡开月老,道:“夜神别听狐狸瞎说,他就是贼心不死,非要把所有人凑成对。”

“怎么说话呢,男婚女嫁,天经地义。我和你说——”

缘机不想听,径自把他推出。

殿门一关,月老被挡在外面,一个劲拍门,和缘机打嘴仗。

过了会儿,敲门声歇了,月老声音也没了,缘机呼口气:“可算放弃了。”

她对邝露道:“夜神与那狐狸不同,既然知道真相,还盼守口如瓶。”

“自然。”邝露问,“还望仙子告知,陛下何时归位?”

“约莫两个月,人间六十年。”

“可会遇到危险?”

“并无,陛下命格极好,生在公侯富贵之家,往来皆是贵胄。一生顺遂,前程无忧。”

邝露放下一半的心,听到后半句,心脏一顿,颇觉古怪。

“敢问仙子,一生顺遂,却是为何?难道……”

缘机摇头:“夜神多虑。仙神历劫,并非都要经历些千古遗恨,对症下药,方能解开心结。陛下,悲多欢少,心系别离与不得之苦,而生执念。富贵平和的人生,更能抚慰心灵。”

她抬手,在水镜前一扫,镜面展现出钟鸣鼎食之家的清雅奢豪。窗敞开着,框住山光水色。青年戴冠,着墨绿锦袍,坐于案前,一手执折扇,一手笔蘸墨,于白纸上绘树山。

这副样貌,委实有点……不羁。

邝露第一次发现他还有这副样子,嘴唇抿起小小的笑弧。她以袖掩了掩,抬眸,对缘机道:“谢仙子解惑。”

两人闲谈一阵,邝露告辞。方走出缘机府邸,月下仙人半道窜出来。

“小邝露,如何?”

月老道:“你看见陛下的样子了吧,有何想法?”

“陛下安泰,是天界之福。”

“谁要听你这般客套话!你实话与我说,心不心动?我为你备下了红绳——”

邝露避开,心中微恼,面红道:“月下仙人,陛下说了,不涉情劫。况且,你这红绳是给凡女备下的,如何又成了我的。”

好心当作驴肝肺,月老气不打一处来。

见她踩上浮云,往仙居飞,月老抓来彩霞跟在后面说:“他说你就听,难怪你——”他把后头的话吞回去,“你也不想想,不拉红线,任他在人间富贵一生、孤独终老,与任他在天帝位子上位高权重、孤独终老,有何不同,都是孤独!只是人间短暂而闲适,天界漫长而事繁罢了。”

邝露稍停,速度不由放慢。

月老趁机把红线和姻缘簿那一页塞到邝露手里。

“你看着办吧,是系给他人,还是系给自己。”

月老走了,邝露看着手心的红线无言。

月上中天,她摇身一变,化作凡女模样,下了人间。

人间却是白日,竹林如海,青翠欲滴。风拂过,影舞荡,绿杆曳动,叶子晃摇沙沙响。

她随风而行,踏过几处弯,步上一条黄泥小路。

某一刻,亭子自竹丛后探出檐角,向前,视野豁然开朗。

他在亭中作画,侧有小厮蹲身煎茶。与水镜中不同,他此刻十分接近大殿燕居时的样子,温文尔雅,如水如玉。

风停下来,他也顿笔。负手欣赏了会画,他转首欲吩咐小厮,余光无意囊括进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思考了一下夜神布夜的原理,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夜神一天之内至少要出门365次,太变态了,会累死的呀。所以我觉得天界应该有个地球仪之类的东西,这个仪器是个空间,神必须进空间里把白昼黑夜涂满,空间包含人界,一天转365次,但是碍于科技水平限制一天就坏掉,需要维修。布夜就是在维修完毕后,重新给挂上一个半圆的黑夜。至于天界的白天黑夜,那就是夜神的加班任务了——是的我只是为为什么天界黑夜人间却是白天而胡说八道。(手动狗头

☆、第四章

此亭名撷翠,乃前朝雅士所建,地处金陵五台山余脉。西有水潭瀑布,东南有善缘寺,东有别业无数。他的别馆,就置在往东三里一座山上。

馆中凌云阁,视野开阔,常用来远眺作画,然方寸所限,难以尽兴。今日天爽气清,适宜出行,他早早换上谢公屐 ,来此观景,不料遇见陌生姑娘。

观其面容,姿容绰约,皮肤白净;看其穿着,虽无华饰,颜色高雅匀净,仿若无缝天/衣。

应是非富即贵的,怎么独自一人出现在山林之中,未有一个随侍?

方润玉这般想着,邝露已然一揖,道:“公子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