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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神(36)

然后他出去关门,她在安静中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走神走得多厉害——简直像梦游一样!

她着魔似的专注思索自己在幻境中看见的画面,连防盗门都忘了关。幻境里的画面也确实在她脑海里印得很深刻,她这样一回忆就又重新出现在了眼前,她便一边在画面中走着一边思考是什么地方。

后来就一脚踏空了。

苏斯关好防盗门后折回她屋里,帮她脱了鞋,看到她左脚全肿了。

“真的只是崴了?没骨折?”他边问边要按,叶浮立刻躲闪:“真的,绝对没骨折!”

他点点头,拿起她手边的手机:“给你请个假。”

她腾坐起身要把手机抢回来:“别别别,刚休完年假又病假,杨护士长怕不是要撕了我!”

但他已经把电话拨了出去:“喂,杨护士长么?叶浮脚崴了,我给她请个病假。”

叶浮在此时拽住了他的手腕,他微微一躲,继续跟那边说:“我?我是……她的那个守护神,您见过的。”

叶浮:“……”

然后苏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多谢。”说完挂了电话。

“……”她神情复杂地躺回了枕头上,望着天花板叹息,“你够了,你别把她吓出个好歹。”

苏斯笑笑,坐到床边:“你又看见什么了?”

“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叶浮怔怔道,“是个溶洞,上面是钟乳石,下面是水。那个杖柄好像就在钟乳石里,我看到了一小截。”

苏斯眉宇间微微一跳,沉了沉,又问:“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溶洞吗?”

“不知道。”叶浮摇头,“我只觉得我去过……又记不太清,可能是年纪很小的时候。”

然后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联系一下我小时候的帮扶家庭。”

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但是拜北京的社会福利体系所赐,童年也算不上多凄凉。

福利院里的志愿者很多,其中不少跟孤儿结成了帮扶家庭。叶浮遇到的帮扶家庭很不错,夫妻两个都是大学教授,是那一代人里少见的丁克一族,为她花费了不少心力。

不过也同样是因为受教育程度,这夫妻二人的思想前卫且洒脱。在叶浮开始工作之后,他们就十分坚定地不愿意再跟叶浮多联系了,说“自己的责任到此为止”,“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还说“我们做慈善是我们愿意,你不用觉得你对我们有回报的义务”。

叶浮一度对此很苦恼,她和很多在社会帮助下长大的孩子一样,对帮助过她的人有一颗感恩的心。奈何他们态度实在太坚决,她想逢年过节去走动他们就出门旅游,买礼物寄过去也如数退回。

后来叶浮终于从中找到了一个让双方都舒服的平衡点——逢年过节发一条祝福短信,春节额外搭配一个五百到两千之间的红包表达一下心意,直接转账。

现下掐指一算,她已经有两年没给他们打过电话了。

是以再拨电话的时候叶浮有点忐忑,好在电话接通得倒很快,那边传来的声音也很热情:“喂,小浮啊——”

“郭阿姨。”叶浮笑笑,没急着问溶洞的事,温和地聊起了家常。

她躺在那里,眼底浸满笑意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甜美。苏斯起初紧盯着她,想尽快听到关于溶洞的线索,但不知不觉就出了神。

反应过来后,他又迅速别开了目光,深吸着气望向窗外。

她温柔而耐心的样子,是他所熟悉、所痴迷的,虽然他对她最后的印象并不是这样。

又等了一会儿,叶浮终于说起了正事:“对阿姨,我是有点事想问问您……”

电话那头道:“你说。”

“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年暑假,您和叔叔把我接出福利院去了趟外地,对吧?当时咱是不是去了个溶洞?”她顿了顿声,“您还记得具体是什么地方吗?我这和朋友计划出去旅游,想去看看,但完全不记得名字了。”

“溶洞?”郭阿姨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哦,是西陵峡那边的溶洞,咱们从宜昌过去的……具体叫什么我也忘了,你可以上网查查那边的景点。”说着她笑起来,“怎么想起去溶洞了?当时你一看要坐船就吓得哭,根本不肯进去。”

叶浮不由一怔。

她忽然对那次的事有点印象了。

那个溶洞据说里面是干的,可以步行观景,但入口处有几十米要坐船进去。

溶洞里漆黑阴冷,再往里看,人工布置的彩灯色泽诡异,浮在水上的小船看起来又晃晃悠悠一点也不稳。她溺水造成的心理阴影在当时被激发得十分透彻,虽然最初一声不吭完全不愿显出害怕,但在踏上小船的刹那,她还是哇地一声哭了,心态全崩。

所以那回……

她汗毛倒立地想起来了,她根本没进过溶洞,那些在溶洞深处的钟乳石她根本没亲眼见过。

但刚才,她却无比确信地觉得自己一定亲自去过,并不是幻境带来的记忆偏差!

叶浮强定着心神用还算正常的语气结束了电话沟通,看向苏斯时禁不住面色惨白:“我可能……被什么异次元的东西附体过。”

苏斯锁眉:“?”

“我……没进过溶洞,但我又觉得我进过。”叶浮深呼吸,“郭阿姨说是西陵峡那边的溶洞,我压根没进去……”

“西陵峡?”苏斯的神色稍稍一滞。

静了一会儿,他说:“我知道在哪儿了。”

……你是时空活地图吗?!

叶浮讶然,想到可能会走冤枉路,又强调了一遍:“我没进去过,可能压根不是西陵峡。”

“先去看看就是了。”他说。

然后他“贴心”地就用她的手机直接联系方达订了从北京到宜昌的票,还大致描述了一下那个溶洞在什么位置,方便方达就近订酒店。

——叶浮听着他打电话稍稍无语了一下。

她还是无法心安理得地花方达的钱,即便他们解释说这会让方达神力增长,她仍旧觉得怪别扭的,但苏斯让方达花钱就毫无心理压力,方达自己也很乐意。

另外,还有关于放逐异神的事情。她从三观上觉得不论当年那个侍卫长犯了什么罄竹难书的滔天大罪,主神牵连全族的做法都不对——哪怕是有他往主神碗里下毒这种狗血剧情,她都不认为这需要一个种族来一起赎罪。

但神界似乎……都很平静地接受了?

凡此种种无疑都在简单粗暴地提醒她,她的思维模式和神有着巨大诧异。

叶浮不禁有点忐忑,觉得自己回到神界后会不会也无法和他们统一想法,然后大家就都会觉得主神很奇怪?

于是三天后候机时,叶浮趁着苏斯四处巡视,拉着方达交流了一下自己的苦恼。

“嗯……”方达想了想,“钱的问题你想开就好。我本来也只是来人间玩玩,玩够了就回去了,所以钱对我真是‘身外之物’,再说你看我缺钱吗?”

“……”叶浮努力接受了一下他真·游戏人间的洒脱,又追问,“那异神侍卫长的事儿呢?”

她只是迫切地想找认同,但方达被她问得神色僵了一下:“这个嘛……”

“你说实话!”叶浮拽住他的胳膊,“你怎么看你说!”

“我觉得……”方达尴尬而笑,“我也觉得放逐全族有点过。我不太清楚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啊,不过异神被放逐之后real惨,基础生活都没有保障,估计是神界死亡率最高的种族了——神界的所有物种都很难死的你知道吧?而且关键是,历史书上说你已经严惩那个侍卫长了,放逐全族基本是在消解余怒……”

叶浮无语望苍天,心里虚构着自己当神的样子,然后冲着那个神版的自己骂了一声:“f**k。”

“哈哈哈哈哈你骂自己真狠……”方达心虚地挠头。叶浮颓然摇头:“真的槽多无口。你说我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我要是那么生气,我拿那个侍卫长撒气不好吗?让仇人生不如死不比折腾不相干的人痛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