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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限将至(39)

生死簿上也一直不断传来张珍同学活跃的脑内弹幕,让戚一斐确定了,这就是他那个二货朋友,没跑了。

戚一斐按照操作,小心翼翼的从张珍遗体的头上,拽了一根头发,放入了瓶里。

然后,戚一斐就能看到张珍了,他被“嗖”的一道金光,收入了瓶中,就像是大圣被收入了宝葫芦那样。只不过玉瓶在戚一斐看来,变成了半透明的,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张珍变得只有拇指那么大,开开心心的打量着全新的天地,还很有闲情逸致的冲戚一斐挥了挥手。

戚一斐也挥了回去,挥到一半才想起来,地方不对,赶忙带着张。瓶。珍走了。

诏狱的刘大人,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被吓的不轻。

小郡王这……不会是疯了吧?赶忙上报之后,闻罪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下了令,不要去管,再观察一下看看。

戚一斐至今还没有办法接受他朋友的离去,这也是正常的,张珍毕竟是横死,事发突然。

***

有了张珍这个唠叨鬼,戚一斐再也不用担心寂寞了,两人用生死簿叽叽咕咕,很快就定下了去报恩寺的行程。

恩,张珍这个神经鬼,总觉得摄政王说的有道理,他是应该请人来给自己超度一下的。

戚一斐:“???”

超度?你确定?

张珍当然很确定啊,他还有点跃跃欲试。

戚一斐被张珍念叨的没辙,只能去报恩寺寻找高僧,提出的要求是,要找一个没那么厉害的高僧。

负责接待的小沙弥都傻了,这什么见鬼的要求。

但最终有钱能使磨推鬼,小沙弥还真就给戚一斐找来了这么一位,是报恩寺的监寺。方丈老了,真正管事的,是一直在凡尘俗世里摸爬滚打的监寺。监寺有没有本事不好说,但很会做人的这点,倒是十分明显,他建议戚一斐,可以给张珍做个简单的法事,念个十几二十天的,没什么超度亡灵那一套,只是委婉的在建议戚一斐,等中秋宫宴过了,再让张家的小公子下葬。

怎么着呢?

“您仔细想啊……”宫里那边欢天喜地的准备宴会,戚一斐这边嚎丧葬友,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和摄政王打擂台啊,对吧?

戚一斐虽心知肚明,摄政王本人并不在意这些,但他还是听了监寺的劝。

监寺听说张珍的遗体停在诏狱这么一个神奇的地界后,又提出了一个新思路,他们念经,其实也不用非要对着遗体念的,还可以“远程施法”。

此言一出,戚一斐就确定了,这才是个“骗子”。

但是,骗子好啊,骗子妙,他求的就是不灵验的骗子,给张大爷体验一回。

几人当下就定了这么一场隔山打牛的超度法会,戚一斐连钱都交了。临走前,张珍却又整出了幺蛾子,他要留在报恩寺!

戚一斐:“……”你是想气死我,好一起作伴吗?

【你先别发火,听我说!】赶在戚一斐开口子前,张珍决定先发制人。

他不是不想和戚一斐在一起,只是觉得他们哪怕在一起,中间总要夹个摄政王,实在尴尬。虽然张珍不知道戚一斐为什么突然和摄政王这么好了,但他相信,戚一斐这么做,总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他不想破坏了好友的计划。

而且,张珍总感觉:【冥冥之中,我与这寺有缘。】【咋,你真要成佛啊?】

【那我肯定第一份收你当徒弟,咱俩一起早登极乐,前往西天成就圣位。】张珍笑嘻嘻的做白日梦,【做一对快乐的好神仙。】戚一斐没辙,便又给庙里多添了些香油钱,得以把玉瓶供在了佛前的莲花灯下,终还是如了张神仙的愿。

第二日,闻罪如约,到了戚家。

戚一斐已经在书房等待多时,也不能真在他卧房里,那确实不合适。他在书房里有个罗汉床,又在床前摆了一张红木桌案,这样一来,就可以后面睡人,前面办工,两不耽误。

戚一斐坐在一边,迫不及待的拍了拍床面:“快来呀!”

闻罪:“……那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29章 放弃努力的二十九天:

戚一斐终还是如愿,得以手牵闻罪, 紧挨着对方, 在罗汉床上睡了个香甜的回笼觉。

秋高气爽,窗外日迟。

这是戚一斐自头疼以来, 迄今为止睡过的最踏实的一觉了。

再不需要幻想情节、构筑梦境,只看着飞涨的寿命,戚一斐整个人就要被幸福淹没了。连在梦里, 都是他寿命增长太多, 一不小心就活到了现代,重新过上了手机电脑冰可乐的快乐生活。

不仅如此, 戚一斐认识的所有人, 也都活到了现在。

嗯, 做梦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阿爷每天遛弯下棋,阿姊操心制霸小学的女儿将来变成黑涩会大姐头, 而他家对门, 就住着闻罪同学, 倚着防盗门,穿着毛衬衫,一双大腿,长出天际。

梦里的闻罪,笑容略带邪气,色欲满满, 张口就是:“戚小猪, 你再宅下去, 都快要变成小胖子了,这样可就没人喜欢啦。”

“那你喜欢吗?”梦总是无厘头的,戚一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求我啊。”

“求你。”

腾的一下,闻罪的耳朵就红了,后面还蔓延到了脖颈和脸颊,明明是他挑起的话头,反而也是他害羞的最早。闻罪嘴上还说着:“这话我只说一次,哪怕全世界都不喜欢你,我也不可能不……”

不可能什么呢?

梦在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戚一斐脑袋依旧有点沉,并不太能干记得他到底多梦到些什么了,只感觉嘴角一直在挂着笑,一定是美梦吧,心情才能好到了飞起。

浓密黑长的睫毛,微微晃动,眼皮缓缓睁开,在一片秋日的暖意融融里,戚一斐眯着眼,用沙哑的声音对眼前的闻罪道了声:“早。”

恰好,闻罪的奏折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正在让丁公公给整理起来。本来闻罪还在考虑,要不要起来走两步,毕竟枯坐了一上午。结果就听到了后方这么一句,低沉慵懒,与往日活力四射的戚一斐,有着极大的反差,也带来了不一样的新鲜刺激。

这回,闻罪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站起来了。他还不着痕迹的动了动,用宽大的袍子遮挡住了,某些不那么适合被戚一斐看到的地方。

戚一斐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泪花,懒洋洋的还在坚持拉着闻罪的手,耍着赖,怎么也不肯起来。

“我和这罗汉床有了感情,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那我算什么?”同坐在床上的闻罪,哭笑不得。

“唔,”戚一斐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故意学着戏里的土财主样,笑眯了一双眼,无限暧昧的摸着闻罪的手道,“纳你当爷的小妾好了,专门负责给爷暖床。”

“谢爷隆安。”闻罪也跟着调笑回来,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同样的好心情。

赖床已经被戚一斐赖出了一种仪式感,每天早上醒来,他的第一件事永远不是坐起,而是继续躺着,和被子难舍难分、互诉衷肠。没什么原因,就是觉得不来这么一个步骤,一天的人生就不够完整。不是戚一斐吹,要是给他个手机,他能赖到地老天荒。

闻罪也不着急催促戚一斐,只是脊背僵硬着,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过了头,身子原丝不动,看上去别提多别扭了。

“你要当蛇啊?”戚一斐一手支了头,撑着半张脸调侃道。

“对呀,一口就能把整个的你,囫囵吞下。”闻罪开玩笑的尺度也越来越大,因为他觉得他和戚一斐差不多也该倒这个份上了。虽然,咳,他们其实真的没接触多久。

“哇,我好怕啊。”戚一斐慢吞吞的搭腔,像极了在哄小孩玩。

有琴师本兴致勃勃,毫无防备的推门进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眼睛都要瞎了,他当时只有一只脚迈了进来,立刻就又缩了回去,还顺手把书房门又给关上了,好像重新缩回了壳里,刚刚的一切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