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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限将至(111)

闻罪只是想开个玩笑。

但戚一斐却敏感的把过往的故事,进一步联系在了一起:“你当年被骗入陷阱,是因为你要捡我那个十八子是吗?”

否则以闻罪的聪明,他又怎么会差点死在那种困野兽的陷阱里。

闻罪抿了抿唇,这种事,他其实是不想戚一斐知道的,因为那显得他太弱了,没有办法去保护好属于戚一斐的东西,差点就让他们的相认变得更加艰难。

“你超棒的好吗?”一点都不弱,戚一斐双手掰正了闻罪的脸,四目相对,他不许闻罪这么说自己,“而且,我最后找到了你呀。”

“是啊。”闻罪趁势吻了上去,紧紧的搂住了戚一斐的腰,“你总会找到我,不叫我迷失方向。”

第65章 放弃努力的六十五天:

又一次旭日东升, 又一次早朝。

徽王在朝会的最后,从队伍里一步迈出, 用“臣有本奏”,打破了所有饥肠辘辘的大人们,想要早点下朝回去祭五脏庙的美好祈愿。

所有人看徽王的眼神,都是七分愤怒里又夹杂了两分哀怨, 还有一分想吃。

人饥饿的时候,会尤为的不理智。

其中,闻罪陛下无疑是最为暴躁的那个。

因为他已经和戚一斐约好,每天都会陪着彼此一起吃朝食,不见不散。为此, 闻罪之前再一次提早了上朝的时间, 只为能够在戚一斐醒来后, 他可以陪着他随时开饭。

但傅里那个小叛徒, 却毫不犹豫的把这一“惨无人道”的政策——他是这么说的——捅到了戚一斐那里。

“斐啊, 哥真的不能起的更早了,再早,我都想直接睡在文渊阁了。你不为哥想,也该为你阿爷想想啊,老爷子都多大岁数了,每天本就没多少觉, 这么一折腾, 钢筋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作为一个晚起困难症,戚一斐被说的是感同身受, 当晚就和闻罪进行了一番“恳谈”。

几经妥协,最后的结果就是,闻罪恢复正常的早朝时间,戚一斐争取……多睡一会儿,他保证不了自己能起多早,但能起多晚还是可以控制的。在这样两全其美的大环境下,傅大人在工作之余……又替闻罪陛下多抄了整整十遍金刚经,为戚一斐祈福。

嗯,对于希望戚一斐能够长生这件事,闻罪绝对是认真的。

但闻罪也在尽可能的控制早朝的时间,太晚了,哪怕戚一斐不起,闻罪也知道戚一斐肯定是醒了的,只是在床上硬躺着消磨时间。戚一斐会说到做到,一定等到闻罪来一起吃饭,但闻罪舍不得让戚一斐饿。

所有饿着戚一斐的都该死!

当徽王站出来的那一刻,闻罪甚至已经顾不上去思考,以徽王潜藏这么多年的性格,为什么在最后,他还是站了出来。

他只想当下就弄死徽王,一了百了。

徽王启奏的不是别的,正是对戚老爷子身份的怀疑与弹劾。

有关于戚老爷子当年不只是参与科举舞弊,而是直接换了身份,把他是罪臣之后,本不应该参加科举的事都抖了出来,举朝震惊。

连本来站在戚老爷子身后的人,也产生了动摇。

更不用说积攒了这么多年恩怨的政敌们,一个个只是作壁上观、幸灾乐祸,都已经能称得上是一声善良,多的是在心里快速开始盘算,怎么才能让这件事不是真的也变成真的,又或者怎么才能说服陛下,不要看在戚一斐的面子上再进行包庇,一定要借此把戚望京置于死地!

徽王的本来计划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粗暴,但没有拦截住苏海时,让他不得不仓促的换了个套路。

说是仓促,很多证据与资料,徽王还是准备的很充足的。

就包括小戚村里正那个耳背的爹,都被请了上来。徽王甚至还充分发挥了想象,把已死的戚贵妃再一次牵扯出来,力图证明,戚老爷子是与戚贵妃不清不楚,这才得到了戚贵妃这么多年的帮助。

以前没人觉得戚老爷子和戚贵妃之间有什么,是因为他们的亲戚关系,甚至还有远离政治中心的人,至今都以为戚老爷子是戚贵妃的亲爹,戚一斐是二皇子的表弟。

但若徽王的举证成立,戚老爷子其实不是真正的戚姓族人,那他和戚贵妃之间的所有过往,就都要推倒重来,重新审视了。

好比戚老爷子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成家,真的只是因为情深义重吗?

谁会这么傻?

如果戚一斐在场,他大概真的要扑上去和这些思想龌龊的人拼命了。他阿爷就是可以这么高尚,他阿爷就是可以这么坚持,不能因为你们自己做不到,自己污秽不堪,就觉得全世界没有好人了吧?

但偏偏,戚一斐不在。而这种质疑,对于一群早被政治手段污浊,变得肮脏不堪的大人们来说,他们还真觉得质疑的合情合理。

“皇叔,可是说完了?”闻罪的反应却很冷淡,“说完了,就看看这个折子,再继续说。”

闻罪将一个他已经准备多日的折子,扔到了地上。

大启的折子,未免出现有人偷换、故意延误等意外,每一封折子上,都会有时间记录,从上折子的人所写时间,到负责整理的太监们贴上的签子时间,每一道都有详细的流程记录,最大程度上保证了不会被人在时间上做手脚。

闻罪拿出来的,就是苏老爷子入京前,戚老爷子入宫后递的折子。他自己写,自己批,自己又呈阅到了御前。

中心主旨只有一个,他要请罪,为自己多年前做下的一桩糊涂事。

他把一切都和闻罪承认了。

而这个承认时间,正好在闻罪登极仪后大赦天下的规定范围内,他认罪,他承担,他随奏折一起表达了无颜再任首辅一职的沉痛心情,想要告老还乡。

大臣们里有反应不够快的,还在懵逼,这是怎么一个展开;但也有如傅里等,却已经恍然,怪不得他们当初就觉得,陛下的大赦天下范围有些宽泛又奇怪,原来是早就在为后面挖坑了啊。这种,你偏偏还拿他没辙。

“那戚一斐呢?!征南郡王戚一斐,他的身份……”徽王当然不会就这样认输。

戚一斐是戚老爷子的孙子,他可没有认罪。

“他是真正的戚海的孙子,与我并无血缘关系。”戚老爷子早在告诉戚一斐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讲此事公之于众的心里准备,他不想戚一斐成为全天下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才会亲口先去和戚一斐说。

戚一依与戚一斐是差不多时间知道的,和戚一斐的反应也差不多。阿爷就是阿爷啊,没差。

“戚海杀了那么多人,他的孙子也是罪人!”徽王根本不怕戚老爷子这种钻空子的说法。

戚老爷子却故作一愣,无辜反问:“我兄弟戚海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你会不知?他顶替你的身份,杀了……”一桩桩一件件,苏老爷子做过的事,都被摆到了众人面前。

“那是不知道的什么人,顶替了我的身份,而且他已经坠崖身亡了。谁能证实那是我的兄弟戚海?”

“戚海还活着!他就是你的亲家苏海!”

“你这说的,我就更糊涂了,我的兄弟是我的兄弟,我的亲家是我的亲家,怎么会是一个人?总不能因为他们都叫海,他们就是一个人吧?您至少得拿出一二有力的证据吧?谁能证明?”戚老爷子信心满满,用一种“你怕不是疯了”的眼神,看着徽王。

全村人都死了,这点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人可以证明苏海就是戚海。

小戚村的画像,也只能证明,戚一斐和戚海长的像,是戚海的孙子,但并不能证明苏海是戚海。感谢这么多年海运的风吹日晒,中年发福,以及脸上的那一道疤,苏老爷子真的是变的,连他娘都不认识他了。

“还、还可以这样?”徽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