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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妻当家(61)

作者: 梦中说梦 阅读记录

萧潜抬起头来,从容地道:“今日之事,是儿子默许清儿出外散心,津兄弟和云兄只是恰好遇到而已。何况都是自家亲友,清儿又是国公府掌家人,原不必有太多的忌讳。至于太太说的那个门房——身为奴才,无礼冒犯主子,本就该重重责打。儿子以为,津兄弟对他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你……这么说,你是打算袒护她到底了?”大太太厉声喝问道。

“母亲言重了,清儿并未犯错,何谈‘袒护’二字?”萧潜依旧平静地反问道。

大太太扶着拐杖,冷笑连连:“并未犯错……好个并未犯错!如今京城之中人言纷纷,连宫中都听到了风声,你父亲在朝中为国事操劳不算,还要为了这些儿女小事受人冷嘲热讽!这些难道不是这个女人带给国公府的麻烦?你在大事上不肯替你父亲分忧便罢了,如今越发为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连父母都不要了?”

萧潜抬起头来,冷冷地回敬道:“儿子当日便说过,那只是有心人设计陷害清儿而已。等儿子拿到证据,非但要还清儿一个清白,更要将那造谣生事之人绳之以法!等到水落石出,谣言自会停止。如今事情真相如何尚不可知,母亲却一再提起此事,究竟是何用意?”

大太太的脸色僵了一下,接着又怒声道:“若是将来证实了传言是真,你又当如何?”

“没有那种可能。”萧潜并不打算被她绕进去。事实上,看到柳清竹跪得十分辛苦,他心中早已十分不耐。

珠儿从大太太身后走出来,向萧潜福身道:“大少爷与大少奶奶夫妻恩爱自然是好,只是我朝以孝治天下,也请大少爷顾念长辈心意,莫要只图一时之快,忘了人生大义才是。”

柳清竹忍不住抬起头来多看了珠儿一眼,暗暗猜测她这番话是何人所教。

“圣朝以孝治天下”,她这面旗子扯得太大,萧潜一时无法反驳,索性只装着听不见,跪在原处一语未发。

大太太似乎得到了什么启示,叹息一声道:“你若是娶个贤德的媳妇,夫妻和美,我们做长辈的自然喜闻乐见。可是……柳氏出身卑贱,当日勉强成婚已是门不当户不对,何况如今的柳家……唉,你时常在御前随侍,难道不知圣上对柳庭训这样因循守旧的老臣绝不会宽纵吗?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被这个女人迷惑着,岂不知这样会害了整个萧家!”

萧潜深吸一口气,坚定地道:“清儿已嫁到国公府,便是我国公府的人,与柳家再无牵涉!柳尚书之事,万万不会牵连到清儿身上,更不会牵涉到萧家。忠奸善恶,当今圣上心如明镜,母亲不必多虑。”

“话虽如此,可是你将来是要继承萧家偌大家业的,若被人说你的妻子是罪臣之女,毕竟于名声有碍!你父亲的意思,是叫你趁圣旨颁下之前,便将这女子打发出去,以免将来被她连累!”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太太显然也已经没了兜圈子的耐心,索性把大老爷的名头搬了出来。

“清儿无罪,萧家若在柳家遭难之时赶她出门,难道便于名声无碍?萧家数百年盛名,人人都知是仁义无双,若行此卑鄙之事,如何当得起‘仁义’二字?”萧潜答得飞快,字字掷地有声。

大太太僵了脸色,半晌才道:“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既如此,儿子自会与父亲分说。母亲请回吧。”萧潜硬邦邦地答道。

“这么说,你今日是执意不肯休妻了?哪怕背负不孝之名,也要留下这个女人在府里继续祸害萧家?”大太太闻言也当真动了气。

萧潜沉默了一瞬间,接着沉声道:“清儿未犯七岀之条,儿子找不到休妻的理由。”

“你……好,好!柳清竹,你好本事!”大太太浑身发颤,却不敢当真对萧潜动怒,最后自然是将怨恨转移到了柳清竹的身上。

柳清竹自始至终没有插话的余地,跪在地上有些百无聊赖。这时大太太终于将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柳清竹不禁对这一声“赞美”受“宠”若惊。

其实她自己也看不透萧潜的心里究竟是如何打算。如果说前几日他在丛绿堂执意维护她,只是因为不愿落入大太太的圈套,那么今日又是为什么呢?

尚书府败落,给了他一个最好的休妻理由。他完全可以正气凛然地对外宣称萧家与贪官污吏势不两立,因而将贪官柳庭训之女休弃,以正门风。只要稍加引导,自会有所谓“正义之士”替他摇旗呐喊,他何必要冒着得罪大老爷和大太太的危险,执意不肯休妻?她真的值得他这样做吗?

难道她这个人真的有那么好,值得他冒着失去一切的危险来挽留?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柳清竹不禁暗暗自嘲了一番。

若真有这种可能,连她自己都要忍不住学着大太太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赞一声“好本事”了!

可是柳清竹自认并没有这样的本事。

萧潜送了大太太出门,回来看见柳清竹仍在原地跪着,忙走过来将她扶起,柔声道:“太太应该不会再来,今后你无事尽量不要出邀月斋——便是太太叫人来传,你也能推则推,只要挨过这一阵子就好。”

第75章.摊牌

柳清竹知道“挨过这一阵子”有多难,萧潜当然也知道。

所以二人默契地选择了少说话。

萧潜站在原处迟疑了片刻,从乳母手中接过女儿抱着,随同柳清竹一起走进房中。

柳清竹见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该不会打算就在这里守着我吧?难道我还会插翅飞走了不成?”

“婉儿在这里,奶奶便是想飞,又能飞到哪里去?”鹊儿从外面掀帘子走了进来,向柳清竹打趣道。

柳清竹看到她两边鬓角各贴了一小片膏药,知道她还在头痛,忍不住抱怨道:“不舒服还不肯好好歇着,偏要到处乱跑!”

鹊儿摇头苦笑了一声:“该说多亏了有些‘不舒服’,不然这次要跟着她们一起在阶前跪一上午,那可不要了我的命?”

柳清竹微微一愣,忽然笑道:“是呢,多亏了这次‘不舒服’。说起来,太太也算是仁慈的了,知道你‘不舒服’便不叫你出来跪着,否则岂不是要酿成大祸!”

“奶奶,您说什么呢!”鹊儿听出这话的语气不对,心中不禁有些慌乱,脸上的笑容也僵了起来。

柳清竹指着身旁的软榻笑道:“你还是坐着说话吧,太太都肯体恤你,我若是太不近人情,爷心里头还不知怎么骂我呢!”

萧潜只管低声逗婉蓁说话,对她的这番言语只装作听不见。

婉蓁却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道:“娘亲 ,爹爹为什么要骂你?”

“你娘胡说的,别信她!”萧潜僵硬地笑着,不敢抬头看柳清竹的脸色。

“可是,什么是‘胡说’?娘亲为什么要‘胡说’?”小姑娘眨眨眼睛,小脸上写满疑惑。

鹊儿在软榻的一端坐下,竭力缩着身子试图离柳清竹远一点,好像生怕后者会忽然扑过来掐死她一样。

萧潜被女儿问得有些尴尬,只得抬头避开她的眼睛,却又不期然地对上了柳清竹的目光。

“这么难出口吗?不如我替你们说?”柳清竹把新蕊和桂香支出去,没有看两人的脸色,只盯着手中的茶盏,悠悠地问道。

鹊儿转头望着窗外,干笑道:“奶奶,您……您说什么呢?好好的一个人,今日怎么忽然阴阳怪气的?该不会是爷招惹了你,又迁怒到我的身上吧?不知奶奶打算叫鹊儿干什么?”

“我正想问你打算干什么,”柳清竹冷笑道,“你叫我帮你瞒着爷,又跟爷商量瞒着我,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分明所有人都知道了,却偏偏要一起假装不知道,你把我们都耍得团团转,很好看吗?”

“奶奶!”鹊儿霍然起身,一拂裙角便要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