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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骨生香(17)

作者: 皂罗袍 阅读记录

然后我终于在怀念之前的日子中要习惯,苏雨接我到了北方。苏雨忙着工作忙着赚钱养我们,所以我学会了在米饭上面淋酱油做最简单最有效的食物。再然后,苏雨嫁给安治国,我开始衣食无忧的日子,这是我用了几年才学会开始享受,开始不用再将剩下的食物藏起来以备之后饿肚子。而与此同时,苏雨送我去最好的琴行,我跟着胡姨开始学习钢琴,安治国给我买一样的斯坦威原装钢琴,而且如果我愿意,我可以随时再买一架。

好像祖母和祖母父从我的生命中褪去了颜色,直到我又回到了高知。

大三那年出了不少事情,弄懂了苗冬已离开的原因,接受了苏白再成不了完全优秀的音乐家的事实,接受了唯一的朋友李颖去了德国的事实。于是苗冬已去了英国的那年冬天,我一个人去了日本。

我在安家保持了长时间的沉默,跟苏雨大吵大闹过之后,苏雨答应了我的要求。安治国不愿意我离开,但我说到底只是苏雨的女儿,安治国只是继父,他没有阻碍我回日本的权利——苏白是中日混血,苏白的出生证明上写的是日文,苏白的国籍是日籍。而条件是安治国不会给我很多钱。

安志国并不想我去日本,苏雨劝了很久才能成行,所以我没有太多钱,我离开的时候,我身上的钱大概只够我买飞机票。

好笑么?送我离开的人是王玺,我见惯了别人离开的背影,我知道留我一个人有多难过,我惨淡到要一个人伤痕累累的回到高知,而且,我没有找到祖母的联系方式,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在下飞机后坐着新干线找到爱我的祖母父祖母——苏雨知道我在赌气我在无奈我在愤恨,所以什么都没有给我,想我能知难而退,能接受现实,然后我还是名媛贵圈里面说来数一数二的安家千金。

王玺抱了我,说“我劝过你,小白,你不听也没关系,你还有我。我要跟你声明我不是苗冬已的替身,我简直比他好太多。”

王玺之前跟我说,他说能的话希望我和苗冬已能分开,联合和安氏正在争市场,我和苗冬已之间最后一定不是好结果。他说的对,我和苗冬已真的没有结果。

王玺跟我说,毕业礼物已经提前帮我放在东京,然后他走了。

刚到日本的时候因为完全没有认识的人,这让我觉得很安心。奇怪么?因为没有认识的人,就没有人会怀着不安分的目的来找你,我宁愿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都忽视我,我需要冷静。

说到听闻苗冬已退婚的时候,我简直就是旧社会的小姐被人甩了一样,恨不得出门左转一个愤慨投了江,但是没能够。

我那时都不知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了苗冬已的眼,之前完全都没有迹象说我们要分开,完全没有。我像个突然没了所有金子的守财奴,比葛朗台死去的时候还要难过。苗冬已就是我所有的金子。

安志国黑着脸不愿看我,苏雨和安梦琪拉我上了三楼。

我在三楼团了至少有三个月没出门。

苗冬已身在英国,我没有他新换的电话号,我失去了和他的联系。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的MSN亮起来,不眠不休的盯着。第一天,我尤能想着因为时区相差的太多所以没遇上,第二天,我也还能因为他刚去了那里不稳定不习惯,所以没有后话。第三天,第四天,就算我再傻也不能再这么自欺欺人骗自己。

流着泪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第五天,李颖来了。

李颖是我钢琴老师的女儿,我从开始在北方学钢琴起就认识她,一直到现在。

她来看我的时候,我已经颓废的快要散架,立起来开门的力气都没有,开了门就窝在她怀里,嘴里念的名字还是“苗冬已,苗冬已,苗冬已”。安梦琪见了我依是恨铁不成钢,苏雨盯着我看了好久,终是一句话都没说下了楼,我猜是她想到了她的爱情,我是最像她的女儿,并且有个缺点,□□上刚直不阿不会自保,才落得之后下场。

李颖说,苏白啊,苏白啊,你眼里就只有苗冬已,苗冬已走了你又何必?他终于还是不爱你,走的一干二净,你这是何必?

我哭的更凶。我和苗冬已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可无论我怎么接受不了,苗冬已大学毕业去了英国,时空是差距,我无论怎么补救都再追不上,更何况,事情的主角根本没有给我补救的机会。这是事实。我苦着脸,再哭不出来。

刚到大阪下机,我就立刻转车去了高知县——那时候新干线还没完全修通,我辗转了好久才颠簸到达。一隔十几年,我才又回到高知县,听周围素不相识的人说的日语里有印象中的高知口音,我鼻子里面酸的都要流出醋来。

苏雨二十二岁大学毕业的之后来了日本进修,她大学日语专业,日语学得极好,翻译工作接的都是上流场合,结识的皆是都是权贵。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钢琴家,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手指,带着高知口音但是温暖儒雅的声音——我的生父。

苏雨和他几乎都是一见钟情,大多学语言的人都天生玲珑剔透,学音乐的人也是如此。温柔漂亮的女子翻译和英俊高大的音乐家几乎是一见面就开始暧昧,他们的感情刚开始就像躲猫猫,你撩我一下我逗你一下,一来二去情愫更深。可能他们第一次抱在一起的时候也想过,苏雨一个江苏女子跨着国界嫁在日本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苏雨的选择很多。可终有情难自禁的时候,有了我,他和苏雨办了和式的婚礼,我见过桌子上摆着的照片,他们幸福的可以,年轻的苏雨穿着形式繁杂的白无垢和服,带着花笠也能隐约看见脸上敷着重重的粉。玉面红唇,苏雨穿和服比她穿旗袍要漂亮的多,只是她再不能穿,她的和服随牧野的死一同葬在车祸里了。新婚四个月,牧野车祸罹难离世。苏雨新寡,我变成遗腹子,前后不过两年,二十五岁的苏雨离开了日本。

这不能怪苏雨。因她还年轻,她不能因为她的敢爱敢恨放弃她之后的人生。牧野是她爱过的人,而我很像牧野,尤其是我在弹琴的时候。这是为什么即便刚到北方家里马上就要揭不开锅,苏雨依然能咬着牙坚持把我送到最好的特长班让我学钢琴。

我离开高知县的时候是七岁,钢琴中班,国小二年。

苏雨是一个中元节突然回来牧野家的。

是个午后,苏雨因为辗转转车的原因略显狼狈,但不能压下她的美丽——美真的无国界,那时我受着日本的传统教育,也觉得苏雨是个美人,而之后被苏雨送回苏北,见多了江南女子也依旧觉得苏雨毫不逊色。

我本名牧野白,字歪歪扭扭刻在房间外的铭牌上,苏雨拖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练琴——我知道来的是陌生人。牧野是音乐世家,爷爷奶奶都是颇有建树的音乐教授,他们从不会在我练习的时候打扰我。

“我是妈妈。”苏雨流着泪跟我说。

Kasang这个音我几乎都不读,再小时候同班的同学说和服都是妈妈帮忙穿的,所以我执意要穿和服,因为觉得是不是穿和服的时候就能见到,事实自然是没有。奶奶掩着眸子里的没落和难过帮我穿正式和服,我看着一层层和服裹在身上都要哭出来,里衣夹衣外衣用绑带系着非常束缚,穿着和服不能弹琴,因为步子迈不开,踏不到踏板。

“妈妈。”我的中文极为蹩脚生硬。到苏雨来接我,我已经学了半年可是依旧不好,我用中文说的第一句话喊的是苏雨,我觉得只单单因为这件事,苏雨都应觉得幸福。

我从出生到七岁没有中文,我是牧野白。

苏雨因为这段不算成功的婚姻和家里的关系相处的极差,我祖母并不喜欢我,因为她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她接受不了她的小女儿风光嫁到国外却又铩羽而归。苏雨将我放到苏北祖母家,就去了北方,一去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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