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有归期在故里(14)
她老爸是学校教导处主任，她使出浑身解数向老爸撒娇求情，让老爸不要处分楚云，并保证不会再让他惹事。老爸语重心长的介绍了楚云的现状，那时沈萌萌才知道楚云和社会不良青年来往密切，在转学前就已经养成酗酒打架谈恋爱的坏习惯，老爸提醒她要远离像楚云这样的不良学生。
曾经楚云的好学生形象已深深扎根在沈萌萌心中，她并不想知道她暗恋多年的楚云在转学前经历了什么，她更愿意相信他只是走错路，她愿意将他重新带回正常的跑道。
一切开始的很自然，沈萌萌每天都到楚云所在的班级给他送早餐、中餐、晚餐，多做一份学习笔记给他，督促他不要落下功课，起初楚云对于行为过分热情的沈萌萌有些排斥，即便明知是善意也不愿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好感。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楚云还是常常被请到教导处训斥，沈萌萌还是一次次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让他平安无事的出来，楚云终于不再冷漠的对待为他好的人，他开始用实际行动报答沈萌萌一直以来的关心。
沈萌萌的特别之处是似乎永远知道楚云吃饭、喝水的偏好，就好像沈萌萌是为他楚云量身定制的一样，你来我往间一切自然而然。不过楚云似乎并没有把沈萌萌当女朋友，沈萌萌说他们都更愿意当彼此的亲人，像兄弟姐妹那样的亲人。
后来沈萌萌得知楚云他们班有个时尚新颖，比较早熟的女生迷恋楚云，开始了强烈的女追男模式，楚云不以为然没有答应，女生也没再强求。很巧的是，楚云常常混迹在社会不良青年中，有个自称老大的人也十分钟爱这个女生，经常约她出去唱歌、喝酒，老大知道楚云不喜欢她，这件事也没有影响两人的相处。
有一天老大带女生去新开的酒吧暖场，酒喝了不少，酒精上头的老大越看女生越美丽，精虫上脑忍不住动手动脚，女生见过大场面，当即镇定自若的去洗手间打电话给楚云，告诉他在某某酒吧有猥琐男非礼她。
楚云虽然并不喜欢这个女生，但还是不能看着她吃亏而不作为，此刻关于真相的思考已经抛之脑后，急急忙忙赶到她说的酒吧，灯光昏暗闪烁间只看到老大搂着一个女生亲的火热，楚云一拳上去将老大打倒在地。
既然能成为社会不良青年的老大，又怎么会被他这一拳打趴下，很快老大重新站起来，和四周的手下一拥而上围殴势单力薄的楚云，多人打一个，年轻人下手没轻没重，楚云很快就败下阵来，余光看向女生，她已经拿着包逃跑，楚云长舒一口气，拼尽全力做最后的挣扎也只换来众人更加严厉的践踏和殴打，血从栗子色的头发中流出模糊了暗淡的双眼。
晕厥的楚云再次醒来，身边是发出阵阵恶臭的垃圾箱，昏黄路灯照着无尽长夜，楚云望了望自己满身伤痕，叹了口气，决定先不回家，他害怕爸爸看见他徒增担心，于是找了最便宜的地下室小旅馆住下。
那一架，楚云和社会不良青年彻底决裂，沈萌萌得知事情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楚云，鼻青脸肿、满身伤痕的楚云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沈萌萌一边难过一边更加坚定决心要对他好。
沈萌萌负担起他的一日三餐和日常清洗换药。潮湿的地下室没有阳光，分不清白天黑夜。除了坐起来吃饭、喝药的时间，楚云就躺在那张狭小的木板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他悄无声息的对抗着体内不知某处的隐隐作痛。
受伤几天后，楚云开始持续发烧，伴随而来的是浑身浮肿，连坐起来吃饭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沈萌萌意识到事态严重，赶紧拦截出租车将生病的楚云送往医院，各项检查报告出来后医生让沈萌萌通知楚云的家人。
沈萌萌想着因为住院需要家属签字，于是瞒着楚云告知他爸爸事情的来龙去脉，楚爸爸来医院的时候连声向沈萌萌道谢，全程没有抱怨楚云一句。
医生和楚爸爸说，由于重物撞击导致楚云的肾脏受到损伤，并引发了急性肾衰竭，病情拖延的有点晚，当下必须立即住院观察做透析。
在医院忙碌的走廊，沈萌萌看到楚爸爸一手扶着墙一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也是在那个时候沈萌萌才知道，原来楚云的爸爸是做小本生意的，他的爸爸妈妈感情一直不好，初中时楚云还总是忙着劝架，中考完劝架再也没有用了，父母终于决定协议离婚，楚云妈妈连夜收拾行李头也不回离开家去了外地，将楚云和那间空荡荡的房子留给了爸爸，楚爸爸工作辛苦，觉得这辈子很亏欠他唯一儿子，便竭尽所能弥补儿子母爱的缺失。
漫长而痛苦的治疗过程中，楚云的肾衰竭时好时坏，坏的时候天天带着呼吸机几乎丧失意识，好的时候还能出门散散步时不时开个玩笑。无论好坏，沈萌萌总是抽空就到医院看望楚云，陪他聊天，从年幼聊到成年，沈萌萌完整的了解了楚云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当然也包括我和楚云的故事。
第21章，敲响天堂之门
餐厅顶灯“砰”的一声全部熄灭，黑暗里只剩出餐口微弱的亮光。这是学校餐厅的老规矩，晚上8点停止供餐，准时灭灯下班，黑暗对于没吃完饭的学生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驱逐令，提醒大家时间已晚，应该各自安排晚间生活。
黑暗中没走出餐厅的同学陆陆续续涌向餐厅后门的员工通道。我和沈萌萌像是约定好一样谁都没有起身，她突然问我：“张玥明，说实话，你喜欢过楚云吗？”
我深知黑暗中她看不到我的任何表情，我自顾自的笑了：“不是喜欢，我爱他。”
我爱他，像是很难以启齿的一句话，却在没有防备的黑暗里脱口而出。不是喜欢，是爱。那么，我是在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
是第一次见到楚云时，他冷静的报告老师，说有人抢了他的座位吗？
是我们还不熟悉的情况下，他很相信我的包扎技巧吗？
是我尴尬出糗时，他安静的为我擦去靴子上的泡沫吗？
是他用心记住我的生日，送上甜蜜的惊喜吗？
是那个温暖却胆战心惊的吻吗？
是无言的离别，他回头冲我微笑挥手吗？
还是……
或者，这份爱就像是春天解冻的溪流，静静的流过山川，越过丛林，经过小溪，走遍天南海北的四季，在冬天到来之前，用尽所有力气，不留下一丝叹息。
我突然很想念楚云，我想找到他，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告诉他我爱他。
走出餐厅我们都没回宿舍，而是坐在图书馆门前两层楼高的楼梯上继续未完的话题。
我问沈萌萌：“你知道楚云现在在哪里吗？我想去找他。”
“你找不到他的。我和你一样，很感谢楚云，要是没有他，我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我现在很幸福，我和楚云也希望你能幸福。”听沈萌萌这样说，我心里又增添许多疑问。有一瞬间，我甚至笃定认为他们已经在一起。
我强打精神说到：“你是楚云的女朋友吧，恭喜你呀。”
沈萌萌笑着将头转向别处：“楚云心里有深爱的人，是不会接受我的，我们的关系更像是亲人。另外，我现在有男朋友，他对我很体贴，我们还想着毕业后旅行结婚。”
原来楚云心里有深爱的人，那人是谁呢？不知我是否认识？我想着再反复追问楚云的爱人有些不礼貌，于是重点询问楚云的病情。我对肾衰竭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治疗过程虽然漫长，但不是快速致命的不治之症。
我转移话题说到：“楚云的肾衰竭后来好了吗？”
沈萌萌侧着脸回避我的眼睛，沉默很久后说到：“治疗后期，楚云透析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医生建议换肾，大家都一直等待合适的□□做配型。我上大学后，能看望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都是楚爸爸在精心照顾，我们都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