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1)
昭阳
作者：卜苏
文案
原本这该是一个甜甜的文，现在来写必然还是要遵循最初的想法，甜，我就不相信自己写不出甜味儿。
男主病秧子才华相貌一般般，女主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货，且看这文有什么好看的，唉！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宅斗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商昭阳，李文瑞 ┃ 配角：商玉容，大夫人，还有谁谁 ┃ 其它：一对一，甜宠
01
商家的家法是一条鞭子。
大夫人捂着心口不乐意去瞧受刑的人，可半天也没听见声响，便拿眼去看，呵，缘是强忍着罢了。小妮子倔得不肯出声，亦不躲闪。大夫人挑着眉毛弹了弹指甲盖，唤人奉茶来。
正是茶花开得繁盛的时节，昨日里落了不少雨水，花园里的石板缝里都还浸着水迹，偏阴一点儿的地方爬满了可爱的青苔。
翡翠端了茶水和几样点心过来，大夫人一掀茶盖，热气便氤氲起浮，不由得微笑开来。在这样好的时节里，美貌的妇人衬着春光下的灼灼茶花，实在是一副好景致。
如果忽略那一道道凌厉的鞭声，如果没有四小姐闷哼出声的话，翡翠也会觉得今年春日的茶花好看极了。
“昭阳，你莫怪母亲严厉，凡诚信之家最不可行鸡鸣狗盗之事，且你一个正经小姐，品德应为上不说，若传出去坏了商家的名声和生意，你爹爹可不只赏你十余鞭子。”
大夫人有本事将什么话都说得温柔动听，四小姐也有本事做足表面功夫。
“昭阳知晓，谢母亲教诲。”
一个拿鞭子的婆子打完了便立到一旁擦擦脑门儿上的薄汗，顺带微微讶异地瞧着四小姐的周全礼数。
翡翠不敢拿眼去看这样的四小姐，只一心想着大夫人太坏，即便该受家法也得在祠堂里，起码有蒲团垫一垫。却要人在这样的青石板上跪大半个时辰，四小姐也太遭罪了。
连做下人的都晓得心软，大夫人也很慈爱地赏了白瓷瓶子装好的伤药。为了不辜负今日春光，大夫人提了提锦绣无比的裙摆，踩着一双金丝履就没入花园的繁华景色中去了。
翡翠故意落下来等四小姐，她用手帕将大夫人一口未动的点心包好，想递过去，想说些什么话，就像从前那样……
可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四小姐，在大夫人退场后狼狈起身，这种司空见惯的场景除了令那个首次甩鞭的婆子为自己的力气感到欣慰外，其余的人都像木偶一般各自散去。
翡翠垂首在一旁，将手帕里的点心都捂碎了，也不敢再靠近四小姐一步。为什么，四小姐不能像大小姐那样，凭什么，这样的商户之家，一个好生将养，一个却是要连下人也不如……
愤恨地目光望向花园中的大夫人，美丽的外皮带着毒蛇的寒意，翡翠忍不住打了个颤，并后知后觉地后悔起来。
花园中少不得说话，不然只看繁花锦蝶也是无趣。
“夫人，大小姐昨儿使几个小丫鬟剪了几朵去，簪在发上可是好看极了，夫人也试一试？”有那讨主子欢喜的机灵下人，自然就有那装模作样的主，不然这接下来也是无话可说。
“这么好看的花她也舍得给我剪了，当真是与华儿一般顽皮了……”大夫人扯了些肥嫩的花瓣放在手中把玩，婆子又凑近谄媚道：“大小姐是越来越漂亮，三少爷今儿也得了先生的夸奖，夫人您真是好福气。老奴听买菜的回来说市井间都传夫人您，是应城大户里最顺心意的……”
商户之家的下人粗浅，偏生商老爷正娶的夫人怪喜欢这话。
大夫人轻笑出声：“应城里还有大户？我可没听老爷说过，端是一些乡野间的破落户……”
“对对对，还是夫人有见地……”
这一厢春光明媚言笑晏晏，那一头无风无雨苦寒无比。
四小姐这个名头顶久了，商昭阳有时候会想想小姐怎么这么不值钱，听一些下人说那些楼子里的花姐儿都过得比她好。不说穿金戴银，一日三餐挑个荤腥味的素菜吃也是可以的。
一路走回自己的破落小院，关上房门后才忍不住半佝着身子，喘息半晌找出自己的药来上药。伤在后背，对着铜镜照了照，很是惨不忍睹。
翡翠这时推门而入实在是好时机，可她被四小姐一看便哑了嗓子说不出半句，见四小姐穿上衣服后，才将一碗药汁放到桌上：“……四小姐……把这药喝了吧……对你的伤有好处的……”
商昭阳只将药碗端到窗前，倾到窗外。她今年方才及笄，还算是个小女孩，而翡翠已经许了人家，此刻却忍着哽咽道：“……四小姐，这药……是奴才……求了厨房大娘许久……才煎好的……”
商昭阳放下药碗后手中还残留着些温度，虚握了一下，只说一句：“你已经是大姐身边的丫鬟了”
翡翠听罢，恐慌地垂下头，既惧且愧地掉下几颗泪珠，默默地收掉药碗离开了。
商昭阳仰头去看房内的屋顶，春日里多夜雨，她该去和明玉寻些器物来承接，可翡翠走后，明玉也在谋自己的生路。
思及至此，商昭阳数了数从大姐房里寻来的珠宝，只余几颗珍珠米，暂可顶些时日的饥饱。而当初许给翡翠一副赤金头面的银钱，也算是说到做到了。
晚间更晚的时候明玉才回到小院，手里也没拎食盒，商昭阳盯了她半晌，朝她走去。明玉吓得后退：“……你……你干什么……”商昭阳伸长手拨下她头上的簪子，说：“这是我娘的东西”
明玉气闷道：“这是二小姐赏给我的……”
“哦”
商昭阳摆弄了一会儿簪子，不过是一根不值钱的簪子。想了想，她又簪回明玉发上，自己一个人回房了。
明玉被商昭阳簪了一身鸡皮疙瘩，待人回房后才松了口气。心道四小姐真是越来越可怕了，脑子里总也忘不掉前几年间的一件事……正是翡翠的碧玉年华，冬夜里她们冷得去厨房寻几块碳，不料却逢着醉酒的管家儿子，拥住翡翠便行轻薄之事。她躲了出去不敢相救。恰巧赶着四小姐来寻吃食，她至今都记得四小姐挥刀的模样……那时候四小姐才多少岁，居然有那样的胆量……
半夜不饿，商昭阳还是醒来往厨房走去。她的爹爹原是天下间排得上名号的富商，可听母亲和姐姐们说，她的姨娘使商家没落了。
她的姨娘是爹爹从画舫上买下的歌女，后由爹爹捧成名角，一时风头无量。小时候她也听过姨娘唱小曲，可姨娘多是唱给爹爹听，还不许她学唱，说这些东西不入流。
她在厨房寻着冷馒头和着剩菜吃了起来，许是吃急噎着了，使后背的伤崩裂开来，疼出一串串的眼泪倒弄咸了饭菜。这样的皮肉之苦她几年前还受得多些，如今这一遭实在疼得紧。
02
从厨房里出来已经是月半中天，商昭阳思来想去，寻到下人房这边来。
“我的小祖宗诶！你又来作什么幺蛾子？！”虞婆子披衣来开门时，嗔怒地把商昭阳拽进屋内。
“你留的馒头我都吃了”商昭阳喜欢虞婆子身上的香葱味，便想挨得近些。
“凑这么近做甚？！我又无奶给你吃，明玉那妮子没来给你拎吃的，婆子还不得给小姐你留□□命饭？！”
虞婆子摸黑点了油灯，扯了商昭阳过来：“白日里那婆子下手太狠，是那恶婆娘从外院选进来的，等过些时日我叫她吃些好苦头！”
商昭阳点点头，随即问道：“马爷呢？”
“正睡着，我给你叫去。”虞婆子打着哈欠去了，商昭阳自顾自坐下，看着黄豆大小的灯火开始打盹。
马爷长了张马脸，年逾半百，以前是个野医，弄死人之后便埋名做了花匠。此刻他面色阴沉地一拍桌子，商昭阳猛然受惊，再看马爷那张罗刹似的尊容，禁不住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