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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何许君颜醉(103)+番外

作者: 北萘殇 阅读记录

还未走几步,便见一妇人从长廊匆忙走来,身后还跟了两个侍女,“臣妇参见太子殿下,未能在门口恭候太子,还望太子恕罪。”

宋君颜看着这个已有白发的妇人,不过四十年纪,却似是已过半百,哪怕是施了粉都掩不住脸上的细纹,身形消瘦,且面色发黄,哪有平日里所见的官家夫人的半分娇养味道。

而且,这柳州巡抚的夫人虽面上故作欢迎之态,却还掩不住悲痛,宋君颜温和答着:“无碍,本是孤的不是,不与户部的官员一道过来,郑夫人快些起来。”

郑夫人顺着起身,又道:“各个户部大人已在西苑中歇息,西苑的厢房已准备妥当,太子可要入西苑歇息片刻,晚膳准备好了,臣妇再命人唤太子?”

“不必。”宋君颜摇头,“劳烦郑夫人带孤到灵堂,先给郑巡抚上香才是。”

听宋君颜提到郑施允,郑夫人面色微变,僵硬不过一闪而过,又是温和道:“如此也好,太子随臣妇来就是。”

无任何恭维的话语,不过是温和的说着,宋君颜也不再出言,应了一声,“有劳郑夫人了。”

走在蜿蜒小道上,道路两旁是并排连着的花坛,圆的方的都有,花坛中正开着些花,并非稀罕品种,皆是在街上随处可买到的,只是这花却是略微枯黄,哪怕是在残阳的余晖下都是恹恹的模样。

而且,仔细瞧着花坛,在那高长□□下正长于花坛中的竟不是青草,而是一株株不大的青菜,宋君颜又看了看,每个花坛中都是如此,各类菜类长于花坛中。

许是察觉了宋君颜的目光,郑夫人淡声解释道:“近年柳州遇旱,谷物收成极少,就连这蔬果都难买,这花坛种有花,为保花不死,这花坛也是要每日浇水的,故臣妇便命人在花坛中种下蔬菜,以备供给不需。”

本就是平淡的解释话,宋君颜却是听出了旁的味道,遇旱水不足,就连灌溉谷物与果蔬的水都没了,却还要每日浇水灌溉花坛,为的就是保花不死,若是一个巡抚府中连观赏的花都没了,岂不是失了脸面?

连果腹之物都浇灌不了,却要浇灌无用的花,可真是讽刺呵。

可一个巡抚竟沦落到在府中的花坛种菜以备不时之需,这让上京中每日大鱼大肉的官员如何自处?

很快入了灵堂,丧事已过,府中的白绫已撤去,不过在灵堂内悬着几根白绫,正见一案桌,中央拍着一牌位,写着柳州巡抚郑施允之位,前有一香坛,一束着冠发的男子正将手中的香插入香坛中。

待他插完香,转过身正见门口的郑夫人与宋君颜,就向前恭敬的行了礼,“柳州盂县县令郑旭泽参见太子殿下。”

“郑县令不必多礼。”宋君颜温声说着,不动神色的打量着郑旭泽,估摸二十五上下,面容清隽,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

接着,宋君颜往前走了一步,郑旭泽会意,便取出三根香,双手递给宋君颜,宋君颜接过香,顺着烛火点燃,双手持香,拜了三拜,才把香插入香坛中。

插完香,宋君颜也没说什么,就出了灵堂,郑夫人去看晚膳了,郑旭泽就领着宋君颜往西苑走着,不时同宋君颜说几句话。

提到了盂县,宋君颜看似不经意的说着:“来柳州前,孤倒是看了柳州今年的账本,自郑县令上任后,这盂县的各项事务都有了起色,尤其那粮食有了增收。”

“唉,虽说如此,可却奈不过天灾。”郑旭泽却是叹了一口气,“兢兢业业三年,这一连遇旱五年,哪怕有再多的渠修至田间,也无水灌溉,倒是苦了那些以田为生的庄稼人。”

“这倒是。”宋君颜轻点头,微微侧头,正见郑旭泽面上难掩的落寞,那叹息声更显沉重了。

“若是有了雨,柳州也不至如此,这柳州的百姓,这千千万万个家也不至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郑旭泽又说了一句,这语气落寞中带着悲愤。

宋君颜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淡声说着,“西苑已到,还望郑县令带孤去厢房才是。”

听到宋君颜这句话,郑旭泽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却依旧强做淡定道:“太子随下官来就是。”

“有劳了。”宋君颜应着,也不再说话。

入了西苑后,一路静默不语,宋君颜不再开口说话,郑旭泽也没说。

宋君颜看着稍稍走在前方的郑旭泽,心中思量着,按理说是是他下的命要收柳州粮税,才使得柳州巡抚郑施允自缢的,正常反应,这郑夫人与郑施允的长子郑旭泽也该是怨他的,可他在两人身上却看不到对他的半点敌意。

而且,这郑夫人与郑旭泽皆不是善恭维的谄媚小人,也忠厚,对他这般和善,实在是耐人寻味。

就方才那郑旭泽还未说完的话,果然如他所料,这柳州的水混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天上有山~的营养液噢~比心~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上报不得

宋君颜来柳州已有五六日,朝廷那边竟无任何文书催户部回,这使得宋君颜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徽宗定是想他在柳州查出些什么。

通过这几日观察,宋君颜彻底肯定了柳州正是在闹饥荒,每日巡抚府的饭菜虽已是在认真准备了,但无论是菜的样式还是食材,原是比不起其他官家的,每个巡抚的俸禄都是一样的,且有郑旭泽的俸禄补贴,这巡抚府定不会缺银子。

只是有银都买不来菜罢了。

而且,玄机楼的人上山探过,但凡是能吃的野菜,或是树根,就连树皮都被扒了吃尽,竟连些才冒尖角的绿叶都不得幸免。

若不是无食可食,谁还会吃这些东西?

只是奇怪的是,竟无一人上报柳州闹饥荒一事,郑施允不上报就罢了,就连现在他率户部官员来了柳州,柳州刺史等一干官员都不趁此上报,现下柳州百姓连树皮都要吃了,待山上可吃的都吃尽了,他们还怎能活下?

莫非,这些柳州的官员都不怕么?还是说他们有粮食······

宋君颜目光闪了闪,想起了玄机楼截来的那批粮食,运粮那批人虽是被拿下了,还没来得及审,那些人就吞毒自杀了,查了近半月,也不过是查出那些人为上京一器具作坊的伙计,皆是独身之人,竟查不出底细。

且粮食被截后,那作坊的老板一家也就此失踪,哪怕是几将整个上京翻过来都找不到半点线索,就像人间蒸发了。

只是,宋君颜掀开车帘看了眼柳州刺史的府邸,随即将车帘放下,拿起茶杯小酌一口,面色微淡,他自是不急的,有人比他更急。

接着,宋君颜将茶杯放下,看向坐在对面软榻上的郑旭泽,淡声道:“瞧着这柳州百姓也是不得果脯的多,又无收成,也不知用了何法,这柳州竟也不闹灾荒。”

说着,宋君颜的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和探究,像是极想得出答案那般。

郑旭泽也没接话,一脸的淡然,只是宋君颜却是看到他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却像没察那样,颇为感慨道:“本以为还可在柳州多逗留几日,没想却是一早收到文书,不过再在柳州待个五六日也需该回上京了。”

听宋君颜提及此,坐在一旁的赵昱面色微变,他可不记得收到过上京的文书,却也不做旁的反应,继续垂头不语。

郑旭泽也没应,不过是低头饮着茶,恰好掩住了眼中的暗光。

自进入巡抚府后,宋君颜便是在郑夫人安排的西苑厢房歇息,也没回过别庄,正是深夜之时,月光清冷,万籁俱静,只见一黑衣人运功从屋檐跃下,悄声落在院中,蹑步上前,在厢房前站定,轻轻的敲了两下木门。

不多时,厢房的门打开,只见宋君颜散着发,披着一件外袍,是刚睡醒的模样,轻声开口,“如何了?”

“回阁主,半个时辰前有一人从巡抚府潜出,属下派人跟了一路,至小道处截下,得此书信。”黑衣人将面巾摘下,正是琉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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