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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入江湖少年家(7)

作者: 夜话书生 阅读记录

第十二章 还不能走

“阿麋想得果然周到。”年无忧叹了一口气,“只是我还不能走。”她说话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掌门,您还放不下那个人吗?”书舞忽然激动起来,“阿麋大人说了,如果你不肯走,肯定是为了那个辜负你的男人。”

年无忧瞪她,她也不曾退却,她将阿麋的话奉如旨意,提起他就激动非常,年无忧见过衷心的奴婢,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她有些好奇地打量她,然后又往自己衣襟里瞧了瞧,有些明白过来。

她下山的时候,阿麋还没有选择性别,但是现在却已经变成一个男人,书舞对他而言,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婢女。

“掌门,……是不是要奴婢伺候您沐浴。”书舞主动帮她整理衣襟,动作熟络自然。

“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婢。”年无忧想了想,“你也不用叫我掌门,从前怎么叫阿麋的,便怎么称我吧。”

“是,奴……书舞谨遵主子吩咐。”

“我问你,阿麋对你而言,只是一个主子吗?”

“我……”书舞咬唇,低头不语。这种表情,年无忧是熟悉的,因为她也曾用心地爱慕过一个人。

知道他们关系,年无忧对她生出几分亲近,也没有了刚才的戒备:“刚才我那样怀疑你,你也不要怪我,我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书舞明白。”少女真诚地谨小慎微着。

“好了,我要沐浴,你先出去吧。”

“让奴……我留下来伺候您吧。”书舞说着,上上下下看着她,有些尴尬地低下头。

她现在占的是阿麋的身躯,起居饮食多有不便,的确需要书舞在旁伺候。

“好,”年无忧笑笑,“你先去打两桶热水吧。”

“是。”

等书舞离开,年无忧才面对着镜子,摘下头上那顶湿漉漉的帽子,头发短短的乱如杂草,也没法像男子一样扎辫子,所以只能用帽子遮住,她知道着头发是阿麋剃过之后,重新为她蓄的。想起碧潮山上的小跟班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这不是因为感动和愧疚,而是怀疑和憎恨,她怀疑阿麋是否另有所图,至于憎恨却是没来由的,他们在心口盘旋积压,将她变成另一个恶毒的女人。

她曾经是碧潮山上的仙女,如今已经堕入红尘,成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妖精。

书舞提来一热水,倒在屏风后的浴桶里,来来回回三次,擦着额头道:“主子,您试一试,够不够热。”

无有伸手探了探,正准备宽衣,忽然觉着不对劲,用衣袖将浴桶边上的皂角扫下去,那块擦身子用的皂角打个咕噜沉下去,过了一会儿,一团黑雾状的东西浮了上来。年无忧倏忽冷笑,这一幕何曾熟悉,他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把铜镜,放进水里,片刻之后,浸在水里的部分便遭到了严重的腐蚀,变成了一坨黑色。

“主子,这是……”

“别大惊小怪,我知道是谁在害我。”

“是谁?”

“始作俑者。”

阿麋替她结果了在最后一刻夺走她性命的两个女人,但阿麋不知道在年府里还住着一个罪魁祸首。

第十三章 复仇泄愤

“书舞,你先走吧,等我报完仇,我再去找你。”

书舞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灯光曳了曳忽然灭了,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夜空。

她打翻了烛台,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门砰的一声,开了,汗水湿透了睫毛的眼睛里倒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年羹尧随意地披着件衣服,眉目疏朗冷静,站在原地俯视着她,像是在看她耍什么把戏,年无忧蚯蚓一样挪动身子,用完好的手伸出去,抓住了他的裙角:“救我,无涯!”虽然我的脸贴着地板,但是吐字清晰,他一定是听到了,否则不会浑身一怔,这世界上可以叫他无涯的就只有年无忧一个。

年无忧睁开眼睛,自己躺在舒服的床上,而英俊的他守在床边问:“你刚才叫我什么?”年无忧摇摇头说谎道:“当然是少将军”,说着看向他身边的另一个人,这房间里不仅有他,还有一个大夫以及一大堆仆人。大夫正将她的右手包扎好说道:“幸好发作及时,如果你在浴桶里泡上半个时辰,整个身体都会烂掉,到时老夫也无能为力。”

于是烧热水的备浴桶的全部被叫出来细细查问,之后所有的罪责都被推到了一个叫小红的新来的丫鬟身上,因为她说话结巴前言不搭后语,明明是烧火的丫头却偏偏要跑到烧水的地方去。年无忧一看就知道那是个替罪羊,而年羹尧显然并不是真心追查凶手,想着随意处罚一个了事,那么多年过去,这行事作风倒是一点没变。

年无忧摇头:“不关她的事,一个小丫头能懂什么。”

“阿麋心生大方,希望不要以手伤为由耽误正事,否则真是罪该万死,”他略带警告地微笑,看向小红,“你这个丫头本就罪该万死,还不谢谢阿麋大夫。”

“不用,我没说不计较,我心里清楚,把我害成这样的人是谁。”

“阿麋先生放心,只要你说得出来,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他胸有成竹,“只请你不要耽误正事。”

他的眼里从来只有自己的目标,没有别人的死活,他也不需要什么确凿证据,只需要她说出一个名字。年无忧看向他的身侧,那个离他最近的婢女,笑了一笑说道:“你没办法替我讨公道,这个人你办不了她。”

“阿麋大夫无需拖延时间,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耽误正事,我给你三天之间,务必使无忧复生。”这一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耐性,如果不是因为他有些许价值,他懒得多看她一眼。

年无忧叫住他:“我说,害我的人是……年无忧。”

他停下脚步,背对着她站了片刻,转过身来,满眼猜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年无忧笑笑:“我就说你拿她没办法吧。”

“说清楚,她不是已经……”

“我已经把她的魂招回来了。”她的声音敲击着四周的墙壁,发出一种细微的回声,灯火暗了暗,仆人们开始观望四周,所有不安的窃语被年羹尧的一声喝止截断,年无忧顶着阿麋的脸,举着缠着纱布的手轻松地说道:“复生能否成功,还要看她自己的意志。”

刚刚还有一丝惊诧的年羹尧,此刻却焕然一笑:“先生是在为失败找好借口和退路吗?”

“你不信鬼神,又为何要相信世间有如此违背天道之术?”她翻翻眼,望向那个矛盾的师兄,举起受伤的手说道,“如果我没说错,这是她曾经经历过的,对吗?”师兄的眼神瞬间起了变化,像是在问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年无忧笑笑,“找出那个凶手吧,不为她讨回公道,她是不肯回的。”当年初入年府,就有人在她的洗澡水里下毒,害得她双腿差点残废,当时幸好她内力深厚,可以自行运功把毒素逼出,当时愚蠢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还以为是自己生了怪病,现在想想,师兄当时应该有所察觉,只是想保护那个凶手而已。

年羹尧望了她一会儿,闭了闭眼睛皱眉:“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无从查起。”

年无忧咬咬牙:“燕、鱼……这是关于凶手的线索,你去查吧,我已经尽力了,查不出来可别怪我。”

年羹尧望了她一眼,回身对着身旁的婢女道:“喜儿,你去查查,府里哪些人的名字包含了这两个字。”婢女应是退下,顺便将围观的人也打发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年羹尧忽然露笑了一笑:“无忧她还跟你说过什么?”

“将军以为一个无处栖身的魂魄还能说些什么?”年无忧冷笑,翻身蒙上被子,“我累了,将军请回吧。”

“先生右手受伤,明日我会安排奴婢专门伺候你的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