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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入江湖少年家(66)

作者: 夜话书生 阅读记录

“臣妾句句出自肺腑。”这句倒说得顺嘴,句句都是出自肺腑的谎言。年无忧施施然行礼,神态自若,“臣妾现在想想,也觉得无稽荒唐,大概是当时太过忧心皇上,所以一时犯糊涂,迷了心智,皇上若不信,就算把臣妾这个叛徒交给年将军处置,臣妾也毫无怨言。”

“朕相信,”皇帝笑着,又坐回案后,“快些回去休息吧,别累着如此衷心。”等年无忧离开之后,皇帝的脸立即拉沉下来,手指点着年羹尧传回的捷报,将苏培盛叫了进来。

“方才回宫后,年妃还去过哪里?”

“没有,遵照皇上的命令,一进宫门,就往养心殿来了,不过,路上倒是……”苏培盛犹豫了一下,一边揣摩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在路上遇到了喜常在。”他不大敢招惹这个女人,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能从答应晋升为常在,手段可见一斑,年府出来的,果真都是厉害的角色。苏培盛说完,见皇帝盯着奏折发呆,便劝道:“皇上,夜深了,您也该歇息了,您翻了喜常在的牌子,凤鸾君恩车已经备下,即刻便将小主接来。”

“不用了,”皇帝将视线从奏折上抬起,“朕这段时间实在太过偏宠于她,让她失了分寸,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皇上英明,”苏培盛奉承一句,又道,“就是不知道哪位今晚有福了,请皇上示下,也好让敬事房有所准备。”

皇帝想了想,将手里的铃铛提到眼前晃了晃:“不用费事了,摆驾翊坤宫。”

“皇上,年妃娘娘不是刚走吗?”

“是啊,她把东西落下了。”

“不如叫禁卫军跟着吧。”苏培盛忽然开口,“说句犯上的,回宫后的年娘娘一身邪气,奴才担心……”

皇帝平日最厌恶僭越身份的奴才,但这一次,他没有生气,反倒拍了拍他的肩膀,苏培盛和苏太医一样,在他还是四阿哥的时候,就一直伺候左右,这样的奴才用起来顺手,他也相信他的三分衷心。

那本捷报现在还热着,年羹尧的功勋摆在那儿,这时候,他不能凉了功臣的心。

不管这个女人藏了多少秘密,只要她都是年府的人,便是他留下来,维系君臣关系的手段。

她不是想玩吗?他倒要看看她玩不玩得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睡过头了

回翊坤宫路很漫长,沉沉的夜色中渐渐出先一袭娟丽的身影,她大老远便认出了她,宴喜儿。她似乎特意站在那里等着:“常在宴氏见过年妃娘娘,恭喜娘娘平安回宫。”说着福了福礼。

“方才多谢你。”年无忧笑着,“如果不是你告诉我皇上说过的梦话,皇上也没那么容易相信我的理由。”

“年妃娘娘言重了,”宴喜儿笑笑,“臣妾并不记得跟娘娘说过什么,臣妾只记得您是年府的小姐,臣妾不敢忘本。”

“这么说,你也希望我能重新回宫?”

“那是自然的,娘娘能回来,是臣妾们的福分。”宴喜儿奉迎地笑着,“臣妾还想多向娘娘学习呢?”

“不敢当,”年无忧冷哼,“短短时间,便能从一个小小答应提为常在,应当是我向你学习才是。”

“年妃娘娘言重了,皇上是看娘娘的面子,才对贫妾眷顾有加。”她越显谦卑,“贫妾又岂敢与娘娘争锋?”

“你大半夜在风口里站半天,难道就是为了说这几句奉承话?”年无忧一边说一边打量她的神色,总觉得她另有多图,却瞧不出什么端倪。

“惹娘娘生疑,是臣妾的不是,看到娘娘平安,臣妾这便放心了,”她敛裙显得谦卑而得体,“臣妾告退。”说着,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瞧她现在的言行举止,已经完全瞧不出她的出身。

宴喜儿是个很会变通的人,方才去养心殿的路上碰到她,她也穿着折身衣裳,似乎是眼下宫里最时兴的花纹和式样,年无忧第一眼都没能认出她来。

“是来讨好本宫的吗?”年无忧忽然对着她的背影冷笑,“容妃垮了,你是要另找靠山吗?”

宴喜儿顿住脚步,转身来行了一礼:“娘娘说笑了,贫妾对两位娘娘都是很尊敬的。”

“是吗?你看,光顾着和你说话,也不知道时候把鞋弄脏了,”年无忧笑笑,“辛苦喜常在帮我擦一擦了。”

宴喜儿望来一眼,吩咐身边的宫人走过来,年无忧却故意把脚挪开:“这点小事都要假手他人,叫本宫如何提携你?”

宴喜儿不禁一笑,透着些嘲讽,“娘娘忙得连服侍皇上都没时间了,贫妾的小事儿就不劳娘娘费心了。”她的语气虽然恭敬却透着嘲讽,渐渐地又起了一丝炫耀的意味,“皇上翻了臣妾的牌子,臣妾是时候回宫准备了,不然怕皇上久等。”说完,便转身走开。

年无忧正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还没转头,便听到了辛德的声音。

“忘恩负义的东西,纵然得宠,也是一时,娘娘不必介怀。”辛德走到她面前向他请安,“奴才恭迎娘娘回宫。”

男无忧仍旧望着宴喜儿离开的背影,拖着下巴沉思,经过刚才的试探,可以确定宴喜儿并不打算同她联手,既然如此,她有什么理由伸出援手呢?

“辛德,你会帮助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人吗?”

“以前会,现在不会了。”

“这倒是实话。”年无忧笑着回到翊坤宫,除了正殿之外,其他灯火都熄了,守夜的宫人寥寥无几,不由冷笑,“就剩这几个了吗?”

“娘娘,这是温贵妃的意思,他说翊坤宫人浮于事,所以有一半人都被调走了。”

“书舞呢?”

“书舞姑娘运气好,得皇后眷顾,如今在景仁宫里听差,温贵妃的手也伸不到那里。”

年无忧冷笑:“新妃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了我的窝,你说说看,这第二把火会烧我哪里?”

“奴才无能,身为总管,却没能替娘娘守好翊坤宫。”辛德站在她身侧弯腰弓背,像是在领罪。

“都是些没用的奴才,”年无忧的眸子轻轻一扫,冷然道,“你们这些留在这里的人,其实正在心里羡慕离开的同伴吧,同样都是奴才,你们却要在这里受窝囊气。”

辛德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们万万不敢有此邪念。”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年无忽然发怒,“看见你们就碍眼,都给我滚下去。”

“总要有人守夜的。”辛德担忧地抬起头来,望着年无忧冷冽的侧脸。

“我说不需要就不需要,”年无忧冷冷瞪来,“怎么,本宫使唤不动你们了?”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辛德惶恐地低下头,“奴才遵命。”他应承着起身,准备调遣宫人去了。

“等等,”年无伸手往袖子里掏掏,掏出一根细长的竹管,“听差的有三间房吧,挤吗?”

“回禀娘娘,原本是十人一间房,只是够躺,自半数宫仆被调走之后,便空出了许多铺位,稍稍匀一匀,翻个跟头都不成问题。”辛德顿了顿,“多谢娘娘的关心。”

年无忧把玩着竹管,满不在意地说:“将宫人全都全都赶到其中一处,方便听差。”

辛德吃了一惊:“娘娘,这可就不止十人一间了,恐怕铺位不够。”

“那就挤一挤。”年无忧重新将竹管塞进袖子,“实在不行叠在一起,一群无能之辈还想翻跟头,给你们个窝你们就该感恩戴德了。”

辛德无语了一会儿,恭顺地应是,便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了。

剩下的半数人中,就算有衷心之人,恐怕也已在这命令下如烛化去。

年无忧冷笑,这些人的衷心她才不稀罕。

等到偌大的翊坤宫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时,年无忧先去检查了翊坤宫的大门,大门很结实,门栓也是真材实料,就算用木桩子撞也撞不开,之后,又拿出袖子里的竹管,偷偷摸摸地走到宫人的住处,半蹲在床沿下听了一会儿,然后把竹管插破窗户纸,把里面的迷烟吹进房去,她也没办法,这点儿迷烟就够一个房间的,所以只能让他们挤一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