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暮雨子规啼(12)+番外
『他们为何这么做？』萧佐凡问。
『哈哈哈，』范弘轩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地，朗声笑了出来，『佐凡你是在逗我还是在试探我呢，是什么原因，你明明已经知道了，所以刚才才演那样一场戏，帮我引开他们不是吗？』
『……』萧佐凡不置可否，起身迈出泉池，『这些家仆我会想办法除掉。』
『那倒不用。』范弘轩伸手拉住了萧佐凡的一边衣角，『倒是佐凡，你信么？在你看来我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范弘轩？』
萧佐凡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边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范弘轩还没看懂那个笑容的含义，萧佐凡便已经抽回衣角，赤脚出了门。
☆、第二十一章 范家破产
虽不知范弘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萧佐凡仍依言没有对那几个范家随从动手。经过明曦山泉一事，范家家仆似乎也是确认此范弘轩非披范弘轩，因此只是保持监视着，并无其余动作。
相安无事的日子过去了大半月。
墨桐去秦宅的去得越来越勤了，对外说是听秦先生说书甚是有趣，对萧佐凡而言倒是带了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至于范弘轩，依旧每日游手好闲，除了在后院捣腾什么氢离子动力器，便是逗逗兔子，摸摸池鱼，喂喂鹦鹉。
期间范老爷也捎了好些信来，最近却不知为何变少了。范弘轩也不问，当真一副失了忆忘了祖没了亲情一般。
今日早晨，墨桐按照惯例去竹林料理信鸽，范弘轩也如常地坐在一旁的凉亭里，絮絮叨叨着给萧小狼塞胡萝卜。小兔子这一月来倒是胖了不少，圆滚滚的一团绒毛，都快要看不见眼睛了。
墨桐边听着范弘轩调笑兔子，边一个个将信鸽脚上的信纸取下，心想要快些把山庄里的事情交代下去，好早些往秦宅去。
『……啊……？！』墨桐把几张信纸展开，逐个查阅，却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惊慌地叫了出来。
『墨桐？怎么了？』范弘轩在凉亭里离得近听见了呼声，抬头疑惑地问道。
『没、没什么……』墨桐快速地转了转眼珠子，把信纸往自己袖中塞了塞，便匆匆向范弘轩点头行了个礼，往书房疾步走去。
留下一群未被喂饱的鸽子，扑腾啼叫着。
范弘轩眨了眨眼没有追去，从凉亭里走了过来，抓起饲料帮墨桐喂起了鸽子。
『少爷！』墨桐行色匆匆地走进书房，拦住了正打算出门去官府办差的萧佐凡，『您看这个！』
萧佐凡很少看见墨桐如此惊慌，眉心微皱，接过他递来的信纸展扫了一眼，脸马上沉了下来。
『范三知道了吗？』
『没，应该还不知。』墨桐没想到自家公子第一句竟然是问范三少爷，顿了顿才回答道。
『好，先不要告诉他。你今天去秦宅，向秦琛说，我三天后登门拜访青商商会会长，感谢救命之恩，并且……』萧佐凡背手在屋内走了两步，『祝贺他取代范家，成为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商会。』
『……好。』墨桐应诺。
『至于范家的破产之事……』萧佐凡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纸，『这几天派人下去彻查，看是否有什么可疑之处。』
『是。』
『爹那边先不要声张，调查清楚了再跟他好生商量。至于范家那边，派些得力的人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萧佐凡很快回过神来，有条不紊地交代着。
『是。』
墨桐有些难以置信。
自他记事以来，范家便是江南首富。而且萧范两家是世家，唇齿相依，萧家成了王亲国戚，范家也跟着沾光，家业更是枝繁叶茂。范家产业大了，萧家得了扶植，政途便更是畅通无阻。
怎么这青商商会才崛起不到半年，便有能耐把范家数十年的家业都败了下来，取而代之？
而与范家素来交好的萧家，又是否会因此有什么变故？
再者，范老爷前年才痛失长子，前几个月三子失忆，现在家业竟然也败在了二子手上……这范家……
最近范家家书少了好些，怕也是这个原因。
哎。
墨桐收回了思绪，心情复杂地赶往了秦宅。
☆、第二十二章 掉马（1）
三天后。
青商商会接待萧大人选址在城东的秦宅。墨桐虽觉有些不妥，总有些青商商会不愿透露底细的感觉。但转念一想，毕竟是秦琛做的中间人，也是一次说不上十分正式的政商会面，挑清雅僻静的秦宅会客，倒也无可厚非。
萧佐凡领着墨桐和身后一群手捧厚礼的萧家随从到了秦宅，秦琛已经在门前候着了。
『萧大人，墨公子。』秦琛恭敬地行了礼，眼睛笑成月牙，『寒舍简陋，得二位光临，蓬荜生辉。』
这些日子来，听惯了秦琛生动搞怪地讲流言趣事，忽见他一派正经，墨桐突然有些不习惯，觉着好笑，竟绷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萧佐凡扭头看了他一眼，墨桐堪堪忍住，小脸憋得有些红。萧佐凡心中默叹，大有老父亲的女大不中留之感。
跟随着秦琛进到会客厅，一位年若六旬的老人从主座站起，向他们点头作躬。
『这位是我们青商商会的会长，陈冬青先生。』秦琛介绍到，然后请两位公子落座。
萧佐凡便开始与陈会长互相客套了起来。
一般墨桐跟随萧佐凡办差，都是习惯立在他身侧随伺的。但秦琛偏偏待他特别有礼，给他也设了座，在大厅另一侧与他对坐着。
墨桐打量了一番陈会长，穿着雍容华贵，气质亲和，正与自家少爷谈笑风生。似乎也并没有传言中那么神秘，更没半分墨桐想像中那个半年内就倒垮范家家业的大魔头形象。墨桐收回了目光，刚好瞧见秦琛朝他看了过来，那双弯月眼像是会说话一般，墨桐也不知自己从中读到什么话，莫名就有些脸红。
『当日秦副会长恰巧路过，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恩，萧大人不必如此厚礼。』陈会长礼让着，摆摆手说到，『倒是陈某要感谢萧大人率领的鸿鹄镇官府，治理得力，才让我们这小商会能安心地做些小生意。』
『陈会长过谦了。』萧佐凡说，『青商商会如今已经取代范家家业，成为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商会，鸿鹄镇能成为青商商会的根据地，我们官员更应多加重视，多些往来才对。』
『说起此事，那更是多得了萧大人的帮助。』秦琛突然开口插嘴道，『若不是萧大人疏通了上下关系，青商商会又怎么能如此迅速地购下濒临崩塌的范家余业。若不是萧大人特批，我们看也无法顺利赢得盐局和丝绸商会的信任，完成最大的两次合并融资。』
墨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向自家少爷。
怎么可能？少爷为何要壮大青商商会，帮助他们击垮范家？这、这……他这大半月每天往秦宅跑，留在少爷身边的时间确实少了，竟然也没能发现少爷正在下的这盘棋……
萧佐凡悠然地笑了：『本来我也没预料到范家会如此迅速地垮台。最近几日调查后才知道，范二少爷早就已经亏空了大半的家业，若非如此，范家产业也不至于在一夜倾塌至此。个中缘由……』萧佐凡突然转头凝视着陈冬青，『不知陈会长是否知晓？』
陈冬青似是完全没料到他会如此一问，顿时不解地皱了眉，下意识就向秦琛投去求助的目光，秦琛似乎笑容一僵，微微低下了头。
『……老夫不知。』
『您自然是不知道的。』萧佐凡笑了，语气稳重礼貌却自带威严，『因为您并不是真正的青商商会会长。』
『……』
『……』
『……』
萧佐凡话音落地，厅内其余三人竟一时无人说话。
墨桐惊诧地来回看向陈冬青和秦琛，发觉他们脸色有异，便知少爷所言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