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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德妃日常(268)

作者: 柳锁寒烟 阅读记录

康熙思及八阿哥这两年韬光养晦,一面规规矩矩低头办事,一面孝顺良妃惠妃,不由冷笑一声:“他未免太小瞧朕了。”

康熙又不是隋文帝,因为几句风月传闻就废掉看好的太子,即便没有十四,还有四、六、三、五,怎么也轮不上他老八做皇帝!康熙想着不由生出几分疑惑,片刻又被恶心的感觉淹没——诬告弟弟也就罢了吧,还编出十四跟母族长辈有瓜葛这样肮脏的传闻。

无德小人,殊为可恨!

康熙想着越发咬牙切齿,取了弓箭出去一通乱射。只拉弓几十次,就觉得胳膊酸软无力,视野茫茫看不清靶心,脑子里昏昏沉沉似有晕眩感。魏珠带着一众内侍跪地求道:“皇上,且歇歇吧。”康熙这才收了弓长叹一声,刚要抬脚进殿,又听暗卫来报:“皇上,齐世武死了,在盛京附近。”

盛京?也就是刚出黑龙江没多久,就遭了毒手?康熙毫不意外:“老八做的?还是借了他人的手?”

专门替皇帝料理隐私的暗卫竟然微不可查地抖了一抖,从衣袖里掏出个匣子:“请皇上御览。”

太监验过毒,打开匣子,绒布上放着的是半块残缺不全的金令,各种钩花镂空极尽繁复的背景线条,烘托出中间那个硕大的楷体红字,虽然只有一半,但是依旧可以认出,那是个“雍”字。

康熙眉头一挑,讶道:“老四?”

被诬陷的双方,一个是亲舅舅,一个亲弟弟;诬陷人的齐世武是老八的人,胤禛怎么会帮着八阿哥杀人灭口?

暗卫不自觉地把头埋得更低,不敢接话,只说:“这是我们在为首的刺客身上发现的,尚未验过真假。”

康熙心中的骇然无以复加,霎那间便已经恍然大悟。

诬陷十四立身不正,最有动机做这件事的人,其实不是争储无望的八阿哥,而是胤禛。如果不是朱九这个线人提前暴露,得知雍王府的人杀齐世武灭口,他必定会信以为真,接着勃然大怒。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比起不痛不痒的道德问题,当然是永和宫兄弟反目两败俱伤,更有利于八阿哥。

康熙气得浑身颤抖。他这一生,有过很多敌人,被心怀鬼胎的臣子们算计误导,为争权夺利的儿子们生气心寒……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过老八此计的恶毒和狡诈,这是要将他辛苦一辈子打下的基业,毁之一旦啊!

除了心寒,康熙心中更生出一点隐隐的怒火,他竟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玩弄这样的阴谋,莫非是以为朕老糊涂了?他越想越怒火中烧,一切亲情、理智的东西都在这火中摇摇欲坠,正不知该如何发泄,忽然听得外头一片惊讶的呼号。

浑身黝黑的海东青收拢翅膀,从天空俯冲而下,一口叨在御马背上,撕下大片血肉。众人诧异万分:“这是八爷亲自训过的鹰,怎么会突然伤主?”

马是御马,鹰是御鹰,打杀不得,众人正手足无措时,忽然一支羽箭从后方袭来,一箭洞穿鹰翅,鲜血四溅。他们顺着来矢的方向回头一望,就见康熙手执牛筋反曲弓站在殿门外,定定地保持着张弓瞄准的姿势,忽然脚下一软,直直地倒在地上。

众人愣了一下,才发疯似的围上去,“传太医”的呼声一时响彻整个行宫。

第211章

“砰——”卧房里再度传来一声器物与地板亲密接触的闷响。

正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红缨吓了一跳, 哭丧着脸跑到隔壁:“爷, 格格都进去两刻钟了。您真的不去瞧瞧吗?”

十四一拳砸在旁边的榆树上,无语至极:“爷要能进去,还会站在这里吗?”

为了今天的三朝回门,他做了足足两天的心理建设, 把什么“精诚所至, 金石为开”, 什么“要杀要剐随便来”之类的话翻来覆去念了百遍。结果晋安僵着脸一言不发,一走完流程、打发掉内务府的官员就把自己锁进了书房。十四关心则乱,在外头求爹爹告奶奶, 急得抓耳挠腮,愣是一点办法没有。

最后还是蓁蓁一把推开窗户跳了进去,父女俩说一阵、吵一阵、砸一阵东西。十四急得抓耳挠腮, 盯了那窗户许久,终究不顾体面地贴了过去。

屋里,蓁蓁一副软糯撒娇的语气:“阿玛,你就别为我操无谓的心了。岳大哥很好, 十四哥哥也没什么不好。有你和姑母两座山靠着, 我要是还活不出来,乌雅两个字就改成乌鸦算了!”

“傻孩子, 夫妻之间,哪能只是‘没什么不好’就行了?我是怕你日后……”

蓁蓁嗔道:“我知道我额娘与你琴瑟和鸣。但不是每个人都稀罕这个,我想要的很多。像是到西北军营里去走一走看一看;像是鄂伦岱、齐世武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甚至像孝庄文皇后那样生则镶政, 死谥文宣。阿玛,岳大哥给不了我这些。”

晋安猛地回头打量女儿,倒像头一回认识她似的,又看看窗户,半晌才喝道:“你知道你这话是什么罪吗?”

“犯上的罪,杀头的罪?”蓁蓁冷笑,“您一辈子兢兢业业,不与人为难,就平安一世了吗?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既然皇上让我嫁进皇家,我自然不能辜负了我自己。”

十四骇然,恍惚想起大婚那夜,她问自己跟四哥关系如何,不由心下一惊。

晋安怒火中烧,竟然冷笑连连:“我现在才后悔没有早早让你们完婚。像你这样把野心都挂在嘴上的人,只怕在宫里一天也活不下去,还敢自比太皇太后?”他说着忽然伸手把窗子一推,十四躲闪不及,正好暴露在父女俩的视线之下。

蓁蓁脸上刚浮现出的一点不服之色瞬间凝滞,孝庄皇后能够襄政育圣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她的丈夫皇太极早死!她一时嘴快,竟然忘了这个!蓁蓁略有几分慌乱地低下了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一个小女孩儿,忽然遇上这种事,除了自己给自己找点念想、排解郁闷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十四叹息一声,刚要开口。晋安已经沉声道:“你跟我来。”

“我?叫我?”十四受宠若惊地跟着出去了。

舅甥两人快马出城,向一路疾行,过了官道,踏上泥泞的小路,又把马拴在树下,步行了快一个时辰的时间。

十四终于忍不住上去说:“你身上有伤,歇会儿吧。”

晋安沉默地继续往前走,山势逐渐陡峭,野草没腰,茂盛的枝叶屏蔽了稀薄的日光。他就拔下佩剑拄在地上,艰难前行。十四见状忙带着两个侍卫上去,拿匕首清开前方缠绕的藤蔓。如此走走停停一个多时辰,忽然见前方一点微光,似有出路。

十四刚松了口气,却见两个穿短□□衣的青年男子手持弓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什么人!别过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们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话,在满清入关七十多年的现在这已然很少见了,更奇怪的是,这两个人竟然不曾剃头,乌青的长发束在头顶。十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有头发的中国人,不由一愣。

那两人却欣喜地喊道:“乌雅大人?”说着赶紧收了弓,飞快地跑过来跪在晋安面前:“给您请安,您是来祭拜孙神医的?”

“是啊。劳烦你们带路。”

那两个男子又磕了两个头,才起身带他们抄小路进了村子。比起处处透着前明痕迹的村庄,更让十四震惊的是,晋安在这里相当受尊敬,沿路的村民驻足问好,有的会趴下来磕两个头,年长些的甚至会眼含热泪。他这个明显是满人贵族打扮的生人,因为在晋安后头,竟然没受一句盘问,就大摇大摆地进了村。

如此又行了两刻钟,来到一座荒山附近,山上密密麻麻数不清多少坟头。其余都是土堆堆,唯有山顶一座是青石垒砌。按理说,墓主应当是当地最尊贵的人。可是墓碑上竟然空空如也,连个姓名也不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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