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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德妃日常(105)

作者: 柳锁寒烟 阅读记录

“嗯嗯。”胤俄拼命点头,还瞪圆了真诚的大眼睛增加可信度。

胤祚撸狗的手顿了一下。这就奇怪了,郭络罗家势力平平也就罢了,老十的舅家钮祜禄氏一族人丁兴旺,在宫里做御前侍卫的少说也有小二十人吧。怎能同时调走?

胤祚当即撇下两个小的,想去回额娘。结果还未起身,就见魏小宝连滚带爬地扑进来,叩头道:“爷,不好了。前线八百里加急,皇上病重,现在正在鹰庄修养。太子命您和五爷七爷立刻收拾行装,随他前往探视。”

胤祚猛地站起身来:“皇阿玛怎么会突然病危?前线战局如何了?”

“来不及解释了。”门口有人朗声道,却是绣瑜带着一众宫女进来,众人七手八脚开了柜子,开始给胤祚收拾行李。

绣瑜则拉了儿子到内间,替他整整衣领袍角,嘱咐道:“你还小呢,叫你去只是给你皇阿玛侍疾,尽为人子的孝心而已。战局、胜负、功过都与你无关,去了鹰庄记得少说多看,什么都别打听,跟你四哥商量着行事。”

胤祚下意识咬了嘴唇,拧着眉毛,颤声道:“可是皇阿玛生病,竟然千里迢迢紧急召了太子去,莫非......”莫非病得不轻,是去送行的吗?想到康熙平日里对他的好,胤祚顿时红了眼睛,一头扎在母亲怀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古代通信欠发达,传回来的消息支离破碎。饶是绣瑜知道此行平安无事,但是夫君长子亲弟,最重要的三个男人都在战场上不知音讯,她抱着儿子也掉了两滴眼泪。

同样泪流满面的人还有皇太子。胤礽在奉先殿长跪不起,祈求祖宗保佑康熙平安。与此同时将太医院药库里的珍贵药材搜刮一空,匆匆点了最好的御医随行,顶着秋老虎的余威一路驰行,不到人困马乏不驻马休息;即便偶尔下马,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出京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太子就熬得脸庞凹陷,嘴角边冒出两个青疙瘩,疼得食不下咽。

随行的詹士府少詹士、太子的嫡系汤斌见了,忍不住劝道:“微臣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话,其实......其实晚些去,说不定更好。”

太医院能者众多,雪莲虫草人参样样齐备,如果早早赶到,万一真把皇帝给医活了呢?太子岂不是又要多等许多年?

胤礽正被勾起过往父子间的种种温情回忆,闻言不由大怒:“如此悖逆之言,孤不想再听第二次。”

汤斌双膝落地,叩首泣道:“殿下三思啊,秦有扶苏,唐有建成。大阿哥眼见要立下大功......”

胤祚胤佑夜里睡不着,相携在营地走动,没想到却听到这样一番惊心动魄的话。胤佑想走,却被胤祚死死拖住,蹲下来细细一听,却听见太子掀了营帐里的家什,木板翻滚破碎的声音之后,是鞭子入肉的刷刷声。太子冷了声音:“滚吧,念在你侍奉多年的份上,孤准你高老还乡。”

汤斌垂头丧气地出来。

胤祚长舒一口气,心里稍感安慰,二哥终归还知道为人臣、人子的本分。他这才回营睡了个好觉。

太子披星戴月,昼夜兼程。然而比他更早到达鹰庄的,是前线的捷报。

八月二十九日,清军统帅福全率军在乌兰布通大破准噶尔军,将噶尔丹精心布置的用三万头骆驼绑缚而成的“驼城”从中截断,从而大破敌军,缴获无数。噶尔丹逃亡的时候,身边仅余数百骑人马。

康熙于病中惊坐而起,喜极而泣。

太子风尘仆仆地赶到御帐门口,就听见康熙朗声大笑:“来人,备酒肉。用天子所用的明黄食器分装牛肉,送往前线,赐给裕亲王、恭亲王和大阿哥。”

第80章

第一晚, 太子当仁不让地守在康熙床前,打发了几个年幼的弟弟去休息, 他独自望着病中的父亲心头滋味莫辩。

胤禛晚上在灯下看书, 特意嘱咐苏培胜别关门, 果然胤祚在康熙床前守到酉时末就带着小太监过来,笑道:“夜不闭户, 四哥久等了。”他说着先缠上去撒了一回娇,才叫魏小宝把手上的包袱放桌上:“瞧瞧吧, 都是额娘给你的。最多不过一月就要回京了,还费这些功夫。”

胤禛就在桌边翻看起来。包袱里整整齐齐的三套秋衣鞋袜,俱是额娘的针线;七八个手制的香囊,针脚有粗有细, 上面的图案也换了简单些的竹叶、小鸟;调配的各类药品都用瓷盒严严实实地封着, 套着永和宫的封条;几样酱菜用小瓦罐子装着,贴着红签子。

一封书信上用熟悉的字体写着“四阿哥亲启”,朱漆的封是个小小的猫爪。唯有最后两样, 一把藏银小匕和一张满是黑墨手印的白纸不知何意。胤禛就拆了书信,白纸黑字,正是绣瑜的笔迹。

书信很长,先叙述了他走后永和宫的一些趣事, 然后叮嘱道:“......你皇阿玛历经大劫大难,心智坚定非常人能及, 绝不会被区区寒症打倒。你们年纪尚小,切勿争功出风头, 妄言军政大事;只管一心孝顺皇上,保重自身。衣裳带得不多,勤加减着些;香囊是你两个妹妹做的,尚可一玩;匕首是胤祥送给四哥的,最后一张是小十四的‘即兴之作’,寥做一笑。望照看老六,平安归来。”

满语是表音文字,看到“尚可一玩”、“廖做一笑”的评语,耳畔仿佛听到额娘的轻声笑语,胤禛顿觉有趣,不由自主露出微笑。

宫人抬了锅子上来,他才折了信纸叹道:“额娘真是料事如神,皇阿玛病情虽重,但却不险,大清且乱不了呢。”

胤祚正摆弄着胤禛扣下的各类战争纪念品,挥挥前锋营的令旗,时不时拨弄一下弓弦,抬起厢金火铳瞄准桌上滚沸了的锅子,口里发出“砰”的声音:“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额娘了。可叹太子身边那群狗屁谋臣,还比不上一个深宫女子。”说着就把汤斌挑拨太子之事说与胤禛听。

胤禛冷了脸,久久沉默不语,半晌才低低地说:“赵匡胤能‘黄袍加身’是因为周恭帝七岁继位,主弱臣强。可咱们皇阿玛是什么人?上一个觉得他年幼好欺的人是吴三桂,再上一个是鳌拜。二哥且翻不出皇阿玛的手心呢!”

“英雄所见略同,”胤祚笑着给哥哥夹了一块白萝卜在碗里,问道,“打仗好玩吗?”

胤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好玩,好玩死了。”

“咳咳。”苏培胜清了清嗓子,一边添酒布菜,一边云山雾罩地说着那些英雄事迹。如何杀敌啦,如何寻路,路遇野狼,一会天降大雨一会又起了几人高的沙浪等等。

胤祚听得眼中异彩连连。久别重逢又是在军营这样豪气冲天的地方,兄弟俩喝了几杯烧酒。结果用完膳漱口净手的功夫,胤祚回头就见哥哥趴在膳桌上睡着了,烛光照得他的脸庞微微凹陷。

胤禛平日里虽然量浅,也不至于被三杯白酒放倒。打仗好玩吗?只怕未必。胤祚叹了口气,轻手轻脚扶了他,往床上睡了。

前线大胜的消息将康熙心头郁积的阴霾一扫而空,他见了几个儿子,太子自不必说,是他病中最思念的儿子;其余的老五忠厚,老六伶俐,老七纯良,久未见面,哪个都叫康熙好一阵稀罕,比什么良医仙药都要管用。

胤佑头一次被皇阿玛这样关注,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胤祺又是个笨嘴拙舌锥子扎不出一声响来的。好在胤祚素来主意多,又不藏私。他来头一日就从侍卫口中,把鹰庄周围的大小山头摸了个遍,这天清早就邀了两个兄弟往山上采了许多野生山桔,混合粗粮熬了粥,奉到康熙面前。

梁九功差点摔了手中的浮尘。宫里虽然不准议论主子的口味偏好,可御前伺候的人,谁不知道皇上长了个满族传统舌头——喜欢甜食,吃不得酸。

那酸桔熬的粥,康熙只闻一下便笑着搁了碗,口头褒奖儿子们:“你们有心了,今儿兵部送来一批上好的御马,你们一人挑一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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