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品代嫁(150)

“什么!”袁胜青呼地就站了起来,险些把桌子都掀了,“私通?”

私通,还是与王府侍卫私通!袁胜青简直愤怒之极!倒是袁胜玄还稳得住,沉声问二管事:“详情到底如何?这私通是谁说的?佑王府的人?”

他不相信袁胜莲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自作主张,更不相信她会跟个侍卫私通,那有什么好处?要私通,还不如跟佑王呢。再说了,若真是与侍卫私通,最后又为什么成了佑王的侍妾呢?

二管家满嘴苦涩:“小的见过了大姑娘,大姑娘原本,原本是想与佑王世子……”可最后却被人撞见与侍卫同处一室,侍卫已然被佑王妃处死,可袁胜莲的一首情诗却落在佑王妃手中,此事就说不清楚了。

“佑王妃说,为保全双方的脸面,不如就礼聘大姑娘为佑王殿下的侍妾。府中周侧妃身子不好,若日后她去了,就升大姑娘为侧妃。”

袁胜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蠢货!”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分明是袁胜莲想勾引佑王世子,却被佑王妃反过来算计了一把。说是还有个升侧妃的希望,可谁知道周侧妃几时死呢?这王府里好医好药的,吊个十几二十年的命都未可知呢。

“那情诗——”袁胜青想到与福建都司家联姻的事儿就要泡汤,便觉得心头的火一股股往上蹿,“就没办法了?这个侍妾不做也罢,把人接回来就是了。”

二管事头垂得低低的:“可大姑娘已经……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这接回来再嫁人,人家可愿意不愿意呢?

袁胜青牙咬得咯咯作响:“这个贱人!”连身子都破了,可见袁胜莲确实是打定了主意。若真是佑王世子与她有了苟且,那佑王府看在袁太后的份上,也不敢不接她入府,至少一个世子侧夫人之位是定了的。等将来佑王世子承袭亲王爵,她就是侧妃。

“她胆子的确是大了……”袁胜玄的脸色也很难看。一直当这个庶妹就是他们父子手里的一颗棋子,由得摆布,却没想到其实是一条会跑会咬人的狗,竟然也敢有自己的主意。

二管事小声问道:“大少爷,二少爷,现在怎么办?佑王府的意思,若是同意,年前就把人接进去。若是不同意,他们就把人送回来……”

袁胜青咬牙道:“把她弄回来!”他要狠狠给袁胜莲一个教训!叫她知道敢违背父兄的意愿是个什么下场!

袁胜玄却摆了摆手:“大哥,如今把她弄回来,对我们半点好处也没有。”接回来也没用了,倒不如就留在佑王府里。如此一来,也能将佑王与袁太后拉上一点关系,谁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就有了点用处呢?

袁胜青被弟弟一劝,稍稍冷静了些:“也好……”佑王死死守着中立不肯随便往哪一边靠,佑王妃拿个侍卫来算计袁胜莲,怕也正是为了把袁胜莲赶出佑王府。既然如此,他们倒非把袁胜莲留下不可了。

侍妾又怎么样?侍妾也是佑王的人。既然佑王妃愿意让自己的夫君戴这顶绿帽子,他们又怕什么呢?只要袁胜莲留下,佑王就跟袁太后有了关系,至少绝了他会站在皇后一边的可能。

“那你就回京城吧。”袁胜玄转向二管事,“虽说是做个侍妾,但既然王妃许了将来能做侧妃,多少也要带些东西进王府,你就看着准备吧,倒也不必太张扬。”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若是大张旗鼓地去做妾,也未免有些丢太后的脸。

二管事得了话,连忙答应,连在府里多呆一刻都不敢,立刻就动身回京城。这次他办砸了差事,好歹没挨罚已是万幸了,哪还敢叫累呢。

他走了,留下袁氏兄弟对坐着,个个都是一脸阴沉。今年看来是运势先高后低,上半年还在为袁胜兰入宫而高兴,这才几个月呢,就先是沈家抢功,后是袁胜莲反水。当然袁胜莲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与福建都司的亲事可怎么办?

“在族里择一个嫁过去吧。”袁胜青实在是不想放弃,“若是能让长房……”袁胜蕊虽然不行,可长房也有庶女,自己择亲未必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袁胜玄摇了摇头:“若是从前或许还行……”这次袁胜蕊去了京城却连袁太后的面都没见着,长房算是彻底没了脸面,跟他们四房怕是再不肯来往了。

“那就让他们抱着那个承恩公的空爵位过日子吧!”袁胜青冷笑。

承恩公可不是什么世袭罔替的爵位,五代之后就没了。如今的承恩公已经是第二代了,算一算,子孙们也没几代好袭了。更不必说袁太后在的时候都看不上他们,等袁太后没了,他们还能指望谁?

说到这个,袁胜玄倒是微微皱眉:“太后姑母这么做,似乎也太过了一些……”总归长房才是她的亲兄弟,袁胜蕊是她的亲侄女,何至于进京一趟却连面都不见呢?

袁胜青不以为然:“还不是气他们不听话,一心想着往宫里去插一脚。”便以太后之尊,也最多弄一个侄女儿进宫,自然是要选个最得力的,哪能把名额浪费在袁胜蕊身上?不召她一同入京也就是这个意思,谁知长房偏不识趣。

“他们不识趣,难道太后还要给他们脸面不成?”再是亲兄妹,如今也是君臣之别呢。只有太后给别人脸色的,哪见太后还要哄人的?

袁胜玄微微摇了摇头:“总觉得还是有些……”太后有些绝情得过了。这事出反常,就不免会让人有几分疑心。

袁胜青素知这个弟弟有孟德之癖,不由得笑了一下:“就你想得多。罢了,时候不早,我倒腹中饥饿了。”

袁胜玄便道:“家宴都备下了——”他说到这里便觉得索然无味。还吃什么家宴呢,这个中秋真是过得没滋没味,“罢了,再拖下去母亲倒要担忧了,早些用过饭,我也去驿站瞧瞧。”

顾不得过中秋的当然不止袁家。往近了说,就在驿站之中的司家人亦是如此。

司俨的病已痊愈,司夫人原是打算陪着丈夫在这异乡过了中秋,便带着司秀文回京城去。可是托驿卒那里置办了酒菜,司俨却只管关起门来见下属,席上酒菜都要凉了,也不见他过来。

“我去看看父亲——”司秀文便要起身。司俨平日里多有读书或写折子便忘记时间的,都是司秀文跑去拉了他来。

只是今日她刚起身,司夫人便淡淡道:“坐下!”

司秀文一怔:“母亲——”

司夫人眼睛一抬,目光冰冷:“你父亲在做正事。你一个后宅女儿家跑去做什么?不知轻重!”

司秀文被骂得怔住了。隐约想起来最早的时候,司夫人似乎也阻止过她往书房跑,但后来就不再管了……

司夫人并不理睬她面上神色如何变化,只冷冷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过些日子成了亲,莫不成在婆家也要时常往前院跑?如此不成体统,岂不让人笑话你父亲不会教女?节后你就随我回京城,把《女四书》翻出来再好生读一读,也知道‘规矩’二字该怎么写。”

司秀文听见成亲二字,心里就是一紧,下意识地向司敬文看了过去,却见司敬文盯着眼前的酒杯,仿佛根本没听见司夫人在教训她。

司夫人看她被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却还没露出什么明显的忿然或委屈之色来,心中稍稍满意,暗想好在还没有狂妄到一丝委屈都受不得,如此就还有教导的余地。

须知嫁人为妇,与在自家做姑娘截然不同,哪怕心中不服,至少表面上也不可失礼,否则一个忤逆婆母的帽子扣下来,任是哪个媳妇也吃罪不起。司秀文这脸上能端得住,至少第一关是过得的。

如此,司夫人便不再教训她,只叫下人去问了问,得知司俨还不曾出来,便叫人将酒菜送过去,自己领着儿女用过饭,各人自去休息。

司秀文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好容易得了嫡母的话,退出房来就拉住了司敬文,急急道:“哥哥,难道母亲将我的亲事定下来了不成?”嫡母来了杭州可从没见过袁家人,若是定了亲事,绝不是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