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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小闺秀(卷一+卷二+卷三)(78)

作者: 南罗 阅读记录

杜恒言替二娘抚着胸口道:「二娘,无事,她都要进宫当太子妃了,以后我们也不会常见。」

这席话不过是杜恒言宽慰二娘的,其实,她心里头清楚,她和杜婉词之间,怕是这辈子都不死不休了。

赵萱儿没有饿死,那一日杜呈砚将杜婉词一同带回了杜家,杜恒言她们也从乌桕巷子搬了回去。

临行的时候,慕俞一边帮她搬着东西,一边叮嘱道:「阿言,你日后没事定要常回来住,你院子里的茶花,我可没时间打理,你不回来看着,它们会死的。」

他以后下学,再也不能来东边敲门了,日头起来的时候,东边也不会传来她的声音。眼看着这条巷子绚丽多姿了一些时日,又要归于沉寂,林承彦直觉得自己生活中的某份光彩被夺了去。

林承彦想到这里,深深地叹了气,失落的模样儿,让小胖墩都看不下去,对自家阿翁道:「阿翁,我们把阿姐留在这吧!」

正在替他搬着书箧的杜恒言顿时将书箧往他怀里一塞:「白眼狼!」对上慕俞哀怨的表情,杜恒言心里竟也有点不是滋味,好像她就是那话本里常唱的没有心肝儿的抛妻别子的郎君,杜恒言不由深深打了个冷颤。

马车到得杜府的时候,杜呈砚骑在马背上,并没有下来,看了一眼上头烫金的两个大字:杜府,猛地一挥鞭子,往前头去了。

杜恒言怕阿翁阿婆担心,笑道:「爹爹真是好雅兴,估摸是到樊楼叫酒席去了。」

杜家这一次抄家,荣延院的东西并没有人敢动,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可是明月阁、嘉熙堂,二娘的小跨院里头都扫荡一空,只有些家具没有搬动,她屋里特别喜欢的一对官窑粉青釉梅花直颈瓶也不见了。

第三十五章

小黑娃带着小灰狗在廊庑间传来传去,道:「阿姐,他们怎么和强盗一样啊?就差没有挂房梁上漆的金粉了!」

杜恒言捏了捏小黑娃的脸,笑道:「本来就是强盗,所谓抄家,不就是这个意思嘛。」好歹最后阴差阳错,爹爹被放了出来。

杜呈砚搬回杜家不过两日,京中的人望风使舵,请柬和拜帖儿雪花一般往杜家飘来,都堆了两大盒,光宴请杜恒言外出赴宴的小娘子,都有十来个,有些杜恒言只听过名字,连人都没见过,她估摸着自己是沾了杜婉词这个太子妃的光。

杜恒言只请了李菁和武月皎来府,李菁自个做了一只风筝,送给杜恒言道:「改明儿你去放一放,去去晦气。」

武月皎带了一对湖田窑影青釉八方双耳瓶,寓意平平安安,先前因着武月皎围堵慕俞,杜恒言一度疏远了她,现下想来,当初自个便是舍不得慕俞喜欢别人,她好像不能够想象慕俞娶别人的模样。

也许是他出现在她生命里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慕俞对她的陪伴,这些年里似乎已经长成了一棵可以遮荫的树,挡住了她的阴翳。

武月皎递帖子的时候,是娘亲出的主意,毕竟爹爹是杜将军的麾下,眼下杜将军即将成为太子岳丈,她与杜恒言的交情不能断了,心里头对林承彦的那一点念想,这辈子唯有压在心底了。

武月皎望了望阿言空荡荡的屋子,坐在了一张檀木半枝莲花椅上,托腮笑道:「阿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什么时候再回书院里头?袁夫子前些日子在课上随口便喊了你名字。」

杜恒言想到清正的袁夫子,心里头微微有些黯然,叹道:「现在想来,在书院的那些日子,真的是最快活的时光了,有人斗嘴有人戏弄。」

李菁坐在一旁,提了一句:「阿言,当初你的对头好些都进了太子府,现在看不出来,日后,但凡有那么一个得势的,或许都会找你麻烦。」

武月皎瘪嘴道:「她们自己还不知道斗到什么时候呢,我听说,眼下那五位美人儿以白、陈两侧妃为首,分成了两派。」

等杜婉词进去,或许又要重新划分阵营。杜恒言拈了颗蜜饯塞到嘴里,甜的发腻的味道压下了心头的一点烦躁,面上笑道:「怕什么,我可是会召唤虫子的,要是来闹,晚上在她们厢房里塞虫子,看她们怕不怕!」

武月皎看着杜恒言不以为然的笑容,眼睛微微一滞,明明杜婉词进东宫,她日后的处境定会艰难,为何在阿言眼里,什么都不足为惧一般,好像真的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一样,有些艳羡地道:「阿言,你真厉害。」

在旁人看来,天要塌下来一般的事儿,她都不放在眼里,好像她不过是一个局外者一般。

阿言在乎的是什么呢?

几人正聊着,忽地外头来传,宫中赐了东西下来给两位小娘子,要杜恒言去前头谢恩。

武月皎和李菁跟着去前头磕头,原是宫中的贵人们都赏了东西下来,都是一些首饰头面和鲜艳贵重的布匹。

无疑又是沾了杜婉词的光。

倒是里头杨淑仪的东西有些奇怪,还给杜恒言送了两身成衣,一样的胭脂色的软烟罗料子

两双黄底粉面儿凤头鞋,一大一小,等杜恒言回去才发现襦裙也是一大一小两套,明显另一套是给阿宝的。

送走了宫中的公公,杜婉词目不斜视地从杜恒言身边走过,回自己的灵犀阁。

武月皎因家中有事,也趁机告别,杜恒言并没有多挽留。

和李菁一同回了明月阁,李菁让杜恒言赶走了伺候的女使,悄声道:「阿言,沈夫子有身孕的消息,已经放出风来了,好像是沈家人放出来的。」

杜恒言郑重地对李菁道:「阿菁,我与你说一句推心置腹的话,此时你我便当作不曾得知,不曾听见,便是旁人议论,你我也不能多插一句嘴,你要知道其中厉害!」

李菁泄气地道:「阿言,我只与你说,这么些日子,我在外头一句都没有漏出来,还好你家无事了,不然你自己的事要发愁,我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

李菁说着,赖在了杜恒言的榻上,「阿言,你以后可不能嫁的远了,我就你这么一个说的上话的,你要走了,我这个话痨可怎么活。」

杜恒言叹道:「阿菁,你可真得为我多念念佛了,杜婉词成了太子妃,我的小命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日子呢!」

李菁心上一凛,闭着眼道:「阿言,我会帮你!」

赵萱儿和离后,关于赵萱儿以前害死原配的事儿还是在大街小巷里传着,且越传越勇,什么派了多少人去盯梢,又派了当地的哪个员外三天两头的上门找茬。连带着肃王府仗势欺人、逼良为娼的事儿也半真半假地传开了,过个几日又添出新的肮脏事儿来。

甚者,益州的匪患都是肃王爷手下的旧部。

肃王府在京城百姓的眼中,俨然成了个贼窝儿。

赵萱儿和杜婉词在水深火热之中,杜恒言也没闲着,她带着小黑娃把国子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跑了好几圈,将周边的吃食挨个吃了个遍。

杜呈砚不放心她整日在外头跑,派了两个护卫给她,一个叫卢钩,一个叫王荣,都是二十来岁左右。杜恒言和小黑娃都换了男装,她胸前本来就不甚就有内涵,拿布条裹裹,换宽松阔袖的袍子,尚能遮掩住。

杜恒言这几日吃得有些腻味,这一日拉着小黑娃进了一家茶楼,要了一壶碧螺春,小黑娃喝了两口,皱眉道:「阿姐,这茶还不如家中的,都是茶沫子。」

杜恒言正想着事儿,尚未注意,低头一看,果然如此,唤来跑堂的,不满地问道:「这茶怎地都是末子?」

跑堂的顿时面上讪讪,见对面的小郎君虽然唇红齿白,可是一双眼睛如炬,并不是好说话的模样,正不知如何解释,算账的掌柜见到这边动静,笑呵呵地过来道:「这位客官,真是对不住,小店因要盘出,是以不曾进新茶,茶仆竟拿茶末沏了,是店招呼不周,今个客官的茶钱免了,小店再赠送一壶七宝茶,往客官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