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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录(51)+番外

作者: 希言如遇 阅读记录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檀骐琛略带责备,把手里的披肩搭在她肩上。

从浴室出来就不见她,往窗外一看果然在,只是虽然是夏季,可在海边,海风的力量不容小觑。

此刻的江面,有风,也有雾,朦胧一片。

檀骐琛给她整理好披肩,在她对面坐下:“想什么?”这么入神,连他在她身后站了许久都没察觉。

舒筱筱单手托着下巴,遥望着不远处的江面星光点点:“你说,人们总是喜欢到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风景,可是,无论我们再怎么用力,就算我们拼命不眨眼,那些风景也不属于我们,我们永远是旁观者,永远在风景之外。”忽然间感伤。

檀骐琛没说话,看她因自嘲而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如同海上的漩涡,半晌,默默拿过她放在桌面的手机,“咔擦”一声照了张相。

舒筱筱不解:“你做什么?”

檀骐琛把照片给她看,郑重道:“你在风景里。”你就是我的风景。

舒筱筱拿过手机,照片里的女孩位于整幅构图偏左的三分之二处,没有特意选角,除了人物,有海面,有星空,也有远处闪烁的建筑物之光,一整幅构图因为黑夜伸出了无限空间无限可能,女孩眼里有着淡淡悲伤,却并没有孤单一人的感觉。

风景全是背景,也不全是背景。

檀骐琛姿态从容闲适的靠着椅背,手指轻轻扣了两下桌面,“我们都知道我们总是要走向死亡的,却依然要好好活着。”

建筑物距离太遥远,可星空很亮,他冷清的脸被细细碎碎洒下的银白月光切割得有些妖娆冷艳。

他不是白月光,因为比白月光更美好纯净。

他,高山仰止,景行景止。心向往之,身不能至。

舒筱筱把手机屏幕熄灭,抬头看他。

檀骐琛像在看她又不在看她:“记忆是流不断流淌的河流,我们有时候甚至无法左右它的流向,也无法修改,如悲伤的到来,生离死别。可是,我们却可以为它着色,海水即使是蓝的也是蓝的不同的,所以我们也可以让记忆的河流色彩斑斓。而走过的不同风景,眼睛是画笔,心是纸张,风景便是颜料。年轻时总是好奇一些,冲闯一些,老了更向往平淡安稳,但是我们会为现在的自己喝彩,不能因为它不可能属于我们便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能。或许,你的一个不经意,却是别人眼中的美不胜收,我们不能剥夺他人欣赏美丽的权利,也不应该随便抛弃自己创造记忆将两个人连在一起的权利。”

舒筱筱若有所思:“喜欢的不一定占有,欣赏也很美。”

“也不尽然。”

“什么?”

檀骐琛摇了摇头:“譬如人与人之间,如果努力了对方也无法喜欢上你,那是无憾,如果错过了,那就欣赏祝福,那无悔,如果是相互喜欢,那就不存在所谓的占有,当双方都渴望对方时,那在一起便是水到渠成无法逃避,我们不能压制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他想说的是,我不会再放弃你,无论代价如何,我都要将你紧紧抓在手里。

舒筱筱难得知道他会将这么长一段话,好奇道:“如果压制呢?”

檀骐琛幽幽一笑:“会内伤。”

“……”舒筱筱满头黑线:“回去吧,起风了。”裹紧披肩。

江上汽笛声依旧,轮船来来往往永不停歇。

香港也是不夜城。

回到房间,借着灯光,舒筱筱才看清楚自己身上的披肩,是下午在巴宝莉看的那一条米色的羊毛披肩。

她对购物到无什么兴趣,他也兴致缺缺,两人就毫无目的乱逛,经过巴宝莉专卖店时,一眼就相中了这条米白的披肩,虽然是夏季买冬季的东西,但那打过折的价格也不便宜,接近一万。她也就是看看,并没有占为己有的想法,并且自己也没什么用得到的地方根本就没想过买,可这会儿却披在了自己身上,不知道阿琛什么时候去买的。

“挺好看的”,檀骐琛也不解释,只是实话实说。

筱筱皮肤白,这条披肩在她身上,大方优雅,再加上质地不错,这个价格也不为过,一分钱一分货。

“哦”,这个时候再说起价格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舒筱筱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不能收,等以后把钱一起给他。

一晚上总感觉“嗡嗡”的声响,想着听着汽笛声入梦也是不错的,早起才回味过来是空调的声响,实在是太热。舒筱筱难得在疲惫的旅程中起了个大早,四点多天微微亮就起来了,精神也不错,看旁边的人睡得沉没有醒来的迹象,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出了门。

天空一点点泛白,越来越蓝,也越来越亮。

她在昨晚坐的位置坐下,杵着下巴,看云:猪八戒吞食整座的米山但山上住了人家、飞行员老爷爷坐上飞机起飞可能去撒哈拉沙漠也可能去B126星球只为再见一见他不能忘记的朋友小王子、狮身人面像、胡夫金字塔……想象天马行空。

人不过匆匆过客,身都不是自己的,生活的本质就是把欲望在不同的口袋不同的人身上流转,上帝不仅造人,也操纵人,自有一套体系流程,强大到不可扭转。最后的最后,不管是人还是追求全都进了God的口袋,却不是My god。人,借一个躯壳,一张面具,附一缕魂魄变成,上帝的转轴不停,快的时候是高兴无聊,慢的时候是困乏病痛,而马不停蹄顾此失彼的时候多是愤怒生气。他总是喜怒无常又随心所欲,何时才能“除是无愁与莫愁,一生孤注掷温柔”,让人间缓和一点,舒坦一点?

看了好久好久的云,云换了一波又一波,也有早起的人在呼吸海风,拍照留念,但都是各不打扰的。

桌子上放了一个小本子,她左手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很是凌乱无章法。

舒筱筱见檀骐琛端着早餐过来,想到顾城的诗便念了出来:“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活的通透也活的沉重,当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时,选择的是终结,是死亡,只是选择的方式太过极端,也太过惨烈。

檀骐琛把东西放下:“怎么起这么早?”

一提到这个,舒筱筱满脸的懊恼:“为了看日出啊。”

本想看个日出,等太阳的光从山后一点点倾泻过来才想起她昨晚才在同一位置看过日落,他们所对的是西方。不过看到云,也没什么遗憾。

檀骐琛了然的一笑,这个小迷糊。

吃完早餐,两人就离开了。

舒筱筱做梦都没想到,阿琛带她去的居然是马场。

时间尚早,马场里就只有饲养员在打扫维护,冷清得可以。

檀骐琛带着她到马圈,溜了一圈在一匹马前停了下来。

舒筱筱看着他将马牵了出来,两人就牵着马顺着跑道慢慢走。

这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年纪应该不大,身上的毛光滑油量,最特别的是它的四个蹄全是雪白的毛。

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再说:“有一种马,它的四个蹄子都是白色的,像是在雪地里,被叫做四蹄踏雪,我一直想看看呢……”声音飘忽不定,虚无缥缈。

“什么?”她回过神来,只看到他抿着唇角,似是对她的走神不满。

“要不要骑?”檀骐琛拉着马站定,认真凝视着她,不打算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这之前,他一直放任她,一直避免着某些重复的记忆。

马用前蹄不断刨着脚下的土地,喘着气,从鼻子喷出的气息形成白茫茫的雾气。

舒筱筱看马一脸的傲娇不情愿,摸摸它的头:“它叫什么名字?”

“雪儿。”

“雪儿啊”,她忽地粲然一笑:“好啊。”

言毕,她已一个利落的转身,翻身上马,挺直了背稳稳坐在了马背上,一系列动作干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