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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录(168)+番外

作者: 希言如遇 阅读记录

柔光中的他,一如既往地,玉树临风,让记忆中的那个翩翩少年郎不断和他重叠,那湛然的笑意,让她嘴角也不自觉勾起。

“别动”,年易染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医生,虽然不是骨科的,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仔细给她检查受伤的腿。

还好,伤口没有裂开。

他舒了一口气。

等腿上渐渐没有这么痛了,舒筱筱皱着的眉才缓缓舒展开来,冲着他咧咧嘴:“没事。”

年易染抽了纸巾给她擦了脸上的汗,又将她睡得些许凌乱的发丝往后捋,叹口气:“总是这么不小心让我如何放心。”

“又没什么大事”,舒筱筱轻声说,虚弱极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她猜到自己曾经受过伤的右腿,应该还是在同一位置,二度受伤了,那种钻心的痛太过熟悉,熟悉到她只反应了两秒后便已经能够平静相待。

“什么时候醒的?”年易染将目光转向了沙发上的两位老人。

也不能算是老人,虽然五十多岁,但保养极好,连岁月留下的痕迹都舍不得过于深刻。

“刚刚,还没来得及通知医生”,舒朗回答,无奈的看着决定和自己冷战的老婆。

女儿是老婆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虽然平时看起来是心大了一点,是不靠谱了一点,可他知道,她比任何人都疼女儿,现在看着女儿又是一身伤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她的心里怎么会好受,昨天夜里接到电话过来就一个劲儿的流泪。

他的阿清以前是不怎么哭的,可是生了女儿之后变得坚强又柔弱,敏感易哭,反倒是女儿,从小到大,哭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他有时甚至在想,是不是女儿不哭,所以老婆把女儿那一份都带上了。

不过不管是哭包也好,炸药包也罢,她们都是他的宝,希望他明白的不算晚。

“医生那里我来通知,正好有事要商量,叔叔阿姨守了一夜也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再来,我也没事,这里我看着就好”,年易染对着两位老人道。

老人不比年轻人,根本熬不起夜,不过他也知道,昨晚那种情况,无论怎么劝都是没有用的,不过现在筱筱醒了,他们也可以放心了。

“你也累了一天一夜了,回去休息吧,我们在这就行”,舒朗看年易染眼底一片青灰,眉宇间是无法抹去的疲惫。

这小子和他们一起守着直到今早六点被叫去手术,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才从手术室出来就直接过来了,做医生,一天轮轴转,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时间,他们哪里还忍心让他守在这里。

“没事,我习惯了”,年易染坚持道,看看床上躺着的女孩,心像是被扎了一下,刺刺的疼。

“那我们先回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再来”,宋清悠忽然开口,站起来对着年易染笑笑,只是到舒筱筱旁边的时候,刚刚的温柔笑意已经变为了皮笑肉不笑,弯下腰手将床沿褶皱的床单抚平,凑到舒筱筱耳边几乎是咬牙切齿“晚点儿再找你算账”,直起身来拍拍年易染的肩膀:“她交给你我们放心”,拉上还站的同木头似得老公,一阵风卷出了病房。

听到房门被关上,舒筱筱苦了一张脸,表情痛苦。

“很疼?”年易染关切的问:“现在麻醉已经慢慢散去疼是免不了的,可你的情况也不能过多打止痛剂。”

舒筱筱思绪还沉浸在她母亲大人临走时□□裸的威胁上,并未注意到年易染的沉重表情以及他话里的潜在信息,只是一脸苦大仇深地揉着额角:“我妈的秋后算账很恐怖的”,她无意识的抓住年易染的手:“哎,染哥哥,待会儿你可要帮我。”不久前她是听到老妈对老爸的惩罚已经升级到跪方便面不许碎,要是老妈也让她一个残障人士跪的话,那她宁愿不要醒来。

年易染一愣,揉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失笑道:“好。”阿姨每次对筱筱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并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反正一路的青梅竹马,他见过的阿姨对筱筱的最严厉的惩罚也就是罚抄佛经,小丫头又是个不信佛的,书法倒是喜欢,只是与佛无缘,看见这些就昏昏欲睡,当时他还偷偷帮她抄过。只是这次……他看着她:“我会帮你。”

不论是什么,抄佛经还是其他,我都会帮你。

“还是染哥哥好”,舒筱筱放心说道,手上攒着被子,刚舒展的眉头又皱起,似是有无数的小虫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

“放心,东西我都换过”,年易染把她握紧的拳头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掰开,握在手里。

昨晚等她手术的时候,他就已经把病床上的东西全套都换过,不然还有得折腾。

舒筱筱不好意思的笑:“谢谢。”小时候的相依为命,很对方面他比她爸妈更加了解她。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年易染不动声色的笑道,那笑意里掺上了些许的苦涩。

他不喜欢她的客套,很生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是不是因为……他话到嘴边却问不出来。

“你在旁边休息一会儿吧”,舒筱筱看着他眼底的青灰色,心疼又愧疚:“我一个人也没事的。”

年易染把白大褂脱了扔一边,从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嗯,我看着你睡。”

在你身边,我都是休息。

“好吧”,舒筱筱无奈却没有拒绝,反正小时候,她睡不着的时他就是看着她睡的。

只是她在床上眼珠转了好多圈,脑袋倒是因为麻药昏昏沉沉的,可是身体的痛一下一下袭来的痛钝钝的,两股力量一拉一扯让她睡不着。

“睡不着?”年易染问。

“嗯”,舒筱筱声音不大:“你陪我聊聊天吧。”

“你想聊什么?”年易染再次将她的手捉了放进被子里。

“哎,不是三月了嘛,怎么反倒是冷了”,舒筱筱在被子里抖了抖。

这天,难道也要逆生长?

“筱筱,现在是几月几号?”年易染的表情忽然严肃,目光凌厉的扫在她的脸上,似要把她看穿,入髓入骨。

“染哥哥你逗我吧,我摔了的是腿不是脑袋”,舒筱筱还能勉强撑起精神打趣道。

“现在是201Y年1月20日”,年易染已经果断给她了答案,一丝玩笑的痕迹都没有。

“啊?”舒筱筱张着嘴,“你别骗我啊,不是201X年3月14号吗?”

年易染从兜里摸出手机,划开,放到她眼前。

舒筱筱看着屏幕上的日期,不可置信。

没错,是201Y年1月20日。

可到底是谁错了,她不是约了宓唐要出去吃东西吗?

对了。

“糖糖呢?”她问得急切,强自镇定,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在休假,今早得知了你的消息估计在阿根廷赶回来的路上”,年易染表情一点也放松不下来,连眉头都不自觉拧了起来。

“她不是升为主编了吗?”舒筱筱不死心,这丫头今早电话咋咋呼呼还威胁不出来吃饭就绝交,所以她就算熬了一夜只勉强睡了一个小时顶着熊猫眼也得去啊。

“她是去年也就是201X年3月13日升为了主编。”年易染表情丝毫没有放松下来。

“真的?”舒筱筱还是不可置信。

余光瞥见窗边的花,是这个季节特有的。她想透过窗户,看看这座城市此刻上演的是苏醒的绿意,还是如同她此刻心境般心灰意冷的灰与白的交错。

“真的”,年易染肯定道:“从201X年3月13日到201Y年1月20日,筱筱你失踪了快300天。”

等发现联系不到她时,他们谁都找不到她,人间蒸发了一般。

染哥哥从不会撒谎,更不会骗她,看或不看,结果都一样。

舒筱筱幽幽闭上眼。

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怎么了?”她的声音闷闷的。

“车祸,骨折”,年易染答,看着她一脸的悲戚,于心不忍,不再追问:“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