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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录(122)+番外

作者: 希言如遇 阅读记录

两人什么都没说,跟着阙君青放慢了速度前行。

舒筱筱时间掐得很准,差不多是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醒了过来,等终于落地的时候,头上已经凌乱的步摇被她摘了握在手里,那样子确有几分狼狈萧瑟,说不出的惹人怜爱。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站在阙君青身边,整个人木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

当牵着马的白奕还没走到她身边,舒筱筱已经脸色骤变,甩手就把步摇扔了,撸了撸袖子,一跃而起跳上了白奕的背:“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不至于对我下如此狠手吧……”

“晓晓!”沧磬惊呼一声接住她扔下的步摇,“不是他。”

舒筱筱此刻哪里听得进去,命都差点搭进去,一次是防御是失误她能理解他的护人心切,可这样再一次想要她的命性质就严重了:“你不该叫白奕应该是黑心吧,我没把你怎么招你却置我于死地……”越说越委屈,死死勒住他的脖子,说着他们听不明白的话:“我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事没做我爸妈还等着我回去我怎么能死在这……”

白奕不争辩也不动作,只是任由她发泄。

的确,两次她的遇险,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眼里的寒光一闪而过。

舒筱筱边哭边骂,渐渐松了力道,从他的背上滑了下来,自暴自弃般不做任何的防护,幸而被旁边的阙君青接住,才避免了直接摔地上。

舒筱筱一把甩开阙君青的手,对于猪的朋狗的友自然也是充满戒备的,就一人站着抽泣,声音压抑而苦痛,一直低低的哭泣,却像是用尽了生命的歇斯底里,除了哭泣再无其他,连他们都不存在一般。

沧磬本来是想上前的,被阙君青制止了。

三人都没动作,就静静看着她哭。

只是这小姑娘真的太能哭了。

阙君青自小见过不少人哭过,在那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的哭泣,你想哭成什么样的都有,能哭的人心碎自然也能哭的人心烦,更能哭得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的惹人怜。

可是,他从未见到过这么能哭的姑娘,哭得那么执着,那么委屈,那么忘我,也……那么漂亮,连哭泣都是一幅画,一幅描着浓浓忧愁的水墨,让人不禁想知道提笔的人是有多心思细腻多愁善感,看得人感觉整个世界都阴雨绵绵的。

而那之后,他再没见她哭过,就算受伤也是咬牙坚持的,竟然让他怀念起这一次猝不及防的哭泣。

不知哭了多久,等舒筱筱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之后,顺手扯过旁边人的衣服擦干脸上的泪,甩了甩头,走了两步停住,对着还是不知道怎么表情的沧磬道:“阿姐,我饿了。”

这才抬起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有些刺眼,但却是温暖的。

沧磬一愣,“好”,走过来挽着她的胳膊,又冲着白奕使了个眼色,有些歉意的看了看阙君青,带着她往里走。

阙君青看着三人已经往里走,低下头,看到自己衣服上她擦眼泪留下的深深浅浅的印子和被她抱得有些褶皱的衣服,全身上下都是她的气息,她的香味。

并不讨厌,甚至还……眷恋?

第109章

那一日的意料之外,几人像是达成了默契,谁都没再提起。

他们来的庄子名为“归云庄”,是白家的产业,更确切来说,是白奕置的产业。

庄子里好山好水好景实属休闲娱乐放松的好地方,夏天可以避暑,冬天庄里的温泉也能保持在43度以上可以驱寒,冬暖夏凉的。

自那天之后,阙君青和白奕两个人总是见不到人,沧磬和舒筱筱像是被放养在了这里,沧磬对这的熟悉程度快赶上在自家府邸,今日带着舒筱筱钓鱼,明日带着她到后山追赶山上的奇珍异兽,后天又带着她翻腾院里的花花草草……好不惬意,恨不得将整个的庄子都翻一遍。

不过她们此次前来,最主要还是为了后山的那方温泉,不但温度适宜可以驱寒,而且泉水里的很多东西还能治病,是以每天舒筱筱都必须有一个时辰的温泉时间。

沧磬虽然是娇养,可并不是那些身娇肉贵的千金,所以每日她也就陪着舒筱筱泡上半个时辰,便自己找地方舒展筋骨。

泡完温泉,舒筱筱整张脸都红润有光泽,像是一个水蜜桃,汁液饱满。

从池子里出来一小段路,路上满是细碎的鹅卵石,大小均匀,被踩得光亮,两侧靠近花圃的地方,湿润的长上了青苔,绿色和灰色缠绕在了一块,斑斑驳驳,踩上去有些滑。

舒筱筱擦着边小心地踩着那有着青苔的石子,听着越来越近的琴声,悠悠然的。

这里虽然面积很大,但真正作为主建筑物的很少,大多都被花花草草给占据了,一条条的走廊便在花草中穿梭,隔上一段便有一个亭子,六角的、八角的不尽相同,造型各异各有特色。

一条路走了无数遍,便连每一个分岔路口的去向以及沿途景物也了如指掌,包括哪条路门太多不能轻易涉足,又是哪条路没有障碍畅通无阻。

她选了最右边一条,一小段的青砖路之后便是钻山游廊,走得不着急,闲庭信步的,像是拨开了云雾一般,果然声音是从不远处的石舫传过来的。她停住了脚步,靠着轩榭粗壮的廊柱,与对面遥遥相望。

被漆了红漆雕梁画栋的石舫正中,一袭白衣的少年低头抚琴,神情专注,琴声泄泄流出,绕梁不绝。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

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这可能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和先有男人还是先有女人一般,是个无解之谜。

忽地,琴声急转直下,一改先前的悠然自在,如同大军压境铿锵有力四面楚歌。

石舫前院内起舞的红衣女子随着琴音剑锋一转,先前还与身上的红绫柔情似水的剑变得凌厉,红绫似乎变成了另一把剑,一招一式出其不意用尽全力,几乎是快准狠,连表情都是肃杀的冷意,脸部线条锋利如刀刻,气场瞬间就转换。

两人的配合,默契得天衣无缝。

连带的,空气也变得紧张,风把枝头的花吹得簌簌掉,沧磬像是被包裹在了纷飞的花瓣中,也像是花瓣被她的气场给吸引了过去,和她玩得不亦乐乎,整个画面灵动而美好。

身后有些微的响动,舒筱筱没有回身,兴味盎然地看着那幅美好的画卷,好半晌淡淡开口:“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说话间,沧磬的剑尖已经轻巧的托起飘落的一片花瓣。

“嗯”,白奕站在她旁边,负手而立,也是看着前方,确切来说,是看着起舞的沧磬:“他们是整个月见最配的。”

无论家世地位,还是容貌,亦或是才情,都是最配的。

的确是一幅赏心悦目,美得移不开眼睛。

舒筱筱折了挡在眼前的一枝梅:“那你呢?”

般配倒是,只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爱上那样的人,注定情途坎坷,太冷,冷得能把心冻住。

就跟这火红的梅似的,要用多大的热情,才能将寒冬给捂暖了?可千百年过去,梅还是一样的红似血,雪却是更加的寒如冰。

她把手里的梅放在鼻子前边细细嗅来,小小的一枝却有两个枝丫,每一个都有四五朵或盛放或含苞待放的花蕾,盛开的红色的花瓣黄色的蕊,在风雪中等待太久,她居然不能分清到底是花香还是雪香。

白奕显然没料到话题这么快就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问题还如此的尖锐犀利,一时之间倒是愣怔了,只是转头看着她不言不语。

“你自己清楚就好了”,舒筱筱不想要他的答案,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盯着他的眼睛:“你小时候救过一个小女孩?”

廊边一方溪水名兰溪,溪边种的都是桃树,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满眼的灰白变成迷了眼的苍翠,就像揉碎的萍,再过几日便会桃花盛开,到了那时,到溪边听雨,那桃花雨落得将整条的溪水都给落成了粉色的,溪里的小鱼也从冬天里苏醒了过来,搅得那一溪的粉色荡来漾去的,然后贪婪的将花瓣吞进肚里,整个溪水,除了桃花落下的声音,就鱼儿吞食桃花的声音,大概看上一整天也不会腻。